1. 预订今晚11:40出发,翻越Gondogro La 垭口。晚饭后,队员们各自回帐篷休息。我试图闭上眼睛,根本睡不着。因为帐篷外人声杂乱,人跑来跑去,充满了紧张气氛。10点钟,我就起来了,整理装备,把驮包行李从帐篷里拿出来,把睡垫和多余食品送给我的背夫。11点吃饭,领队检查了每个人的装备。为了减负和安全,我把相机交给了背夫,准备只用手机拍照。忙乱中,登山杖丢了,巴基斯坦领队帮我找了一个木棍代替。我们和巴国的领队和背夫一起,举行了祈祷仪式,大声向真主和圣人阿里祈祷,保佑一切顺利,集体高喊加油,然后开始走上黑暗的道路。
2. 天色漆黑,开始沿着冰川上的侧碛坝行进。我的背夫有经验走在前面带路,我紧跟他因为我的小手电灯光微弱,照明不佳,借助员的头灯协助照明。地表石头坎坷不平,有的石头还是松动的,如果踩翻了,会崴脚,需要全神贯注。队伍行进速度很快,一路上坡,很快大家都气喘吁吁。当大家实在太累时,队伍会停下来休息2分钟,然后马上起身行走。此时,夜空非常晴朗,繁星漫天。银河很明亮,正在12点方向,跨过了我们头顶。雪山被群星勾勒出俊美的曲线,影影绰绰。我们休息时,互相背对背靠着,看着夜空出神,我说星空太美了,我们永远记住这个美丽星空。走了大约2小时,进入雪线,换上冰鞋,走上了冰雪路。
3. 开始穿越宽阔的冰原。冰原上,很多区域的雪厚超过20-30厘米,有许多冰裂缝和小溪流,我们紧紧沿着前人留下的脚印走。向前方望去,星光下有Tasa雪山高大的暗影,两峰之间有个马蹄形的垭口。
4. 大雪坡上行进着许多攀登者。星星闪亮的头灯排成蜿蜒的蛇形,从山间一直到雪坡的极高处,融入了璀璨的星空。
5. 走到了大雪坡前,雪坡角度大约在40-60°之间。雪地上设置了路绳,每段路绳大约100米长,首尾相接,在大雪坡上呈Z字形向上延伸。我们把腰间的安全绳和牵引绳扣在路绳上。利用牵引绳,借助手臂力量帮助,向上攀登,这样顿时轻松许多。每段路绳到头,需要把安全绳和牵引绳拆下,扣到新路绳上,这称为过站。过站,需要单手熟练操作,动作慢了,就会影响整个队伍的速度。这时,我的背夫往往会过来给我帮忙。
6. 大雪坡高度大约有500米,海拔从大约5100米上5620米,高原缺氧,坡度大,距离长,每个人都在大口喘息。我走在队列的最前面,后面跟着有几十个人,因为担心影响整个队伍的速度,不能站脚休息,也没时间拍照。实际上,雪坡上也没有立足之地。几次感觉快到山顶了,但路绳方向一变,原来还有更高的雪坡。这样反反复复,似乎有无尽的攀登,人似乎要崩溃了。最佩服的是背夫们,背着25公斤-30公斤的行李,仅在白胶鞋外套一层袜子防滑,不借助绳子,就爬了上来,还要不时要帮助我们。
7. 晨曦乍现,雪地逐渐变得清晰可见。最后100米的雪坡,分外陡峭,幸亏此前有巴国背夫们修建了雪台阶。我奋力终于爬上坡顶,此处海拔5620米,早上4:30,坡顶在两座雪山之间,呈现为颇为宽阔的马鞍形。陆续上来的队友们非常兴奋,大家在这里合影留念。我们闯过最费力的路段了!
8. 天光大亮,四面雪山壮观,一眼看到了K2、布洛阿特、G1和G2四座8000米雪山。当阳光照亮了K2尖端时,群山安静下来,庄严静谧,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
9. 背夫们督促我们马上下山。第一个原因是背夫衣着单薄,垭口风大,他们冷得受不了。第二个原因是天亮后冰层融化,变得不稳定,需要尽早通过危险的垭口。于是,我们走到垭口南坡前看了看,吐了吐舌头。这景色足以吓退多数人,好在我不恐高。这是一道悬崖,大约有700-800米高,相当于200层-300层的高楼,山谷下的人,小如小腻虫。山坡倾斜角度大约为70°之间,山体岩石还非常破碎。一道保护绳,分段延伸下去。我们把腰间的安全锁套在保护绳上,抓着绳子向下滑行。但说实在的,这保护绳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因为并没有止降锁。一旦滑坠,会以自由落体方式,滑坠30-50米,才能落到这段保护绳的终点,这时多半摔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了。保护绳的主要作用还是借力,我们两手拉着绳子,依靠手套与绳子的摩擦力,一步一步倒退下去。我们的手套大都是保温手套,显得摩檫系数不足。况且有时我发现有的绳子在岩石棱角上磨损很严重了,我更不敢把身体重量全部放在绳子上了,总想按照在北京爬山攀岩的习惯,寻找可以稳定用脚蹬或手抓的岩石,却又很难找到,所以感觉颇为吃力。后来我才学会沿着石壁一步一步地向下跳行,速度才快多了。
10. 除了滑坠风险外,更危险的是落石,而且真的发生了。我们上方的一个也是来自中国的徒步者,违规抄近路,踩垮了碎石。beng一时间,几块碎石沿着山坡,一路飞弹蹦跳,向我们而来。背夫们大喊一声,飞速冲到大石头后面躲藏。我来不及了,立马蹲下,用手臂抱住头,石头从身边跳了过去。但其中一块小石头,还是击中了我们一位女队友的脖子,但幸亏她的冲锋服比较厚,没有受伤。
11. 我的一个更困难和难堪的情况出现了,大约是肚子招风了,突然感觉很严重的肚子疼,想上厕所,只好强忍着。好不容易从悬崖上下来后,以为可以走上平地了,其实不然,依然是走在45°的碎石坡上的羊肠小路上,宽不过一脚,有时还有急速上下坡,路面上有冰有雪,如果注意力不集中或脚下打软了,就可能滑坠。事后才知道,我们有两个队友真的滑坠了,所幸一个没有受伤,另一个提前骑马回到斯卡杜检查,受伤也不严重。
12. 我一直想寻找一个隐蔽之处方便,坚忍着。总算找到一处。这是一次严重腹泻,呈清汤状,顿时感到浑身没有了力气,坐在大石头喘息很久,顺边看风景。眼前的山谷十分壮丽,对面Tasa峰的悬冰川,如同凝固的千米大瀑布,跌落Gondogro冰川。横向沟壑分割着大冰川,如同一堆正在倒下的骨牌。
13. 我每走一段,都要找地方腹泻一番,身体愈发虚弱,身体像被掏空了,真是所谓“好汉禁不住三泡稀”。我找出几块巧克力架吃,使劲喝水,背夫把我已经送给他的饼干给我吃。队友们路过我身边,我都示意他们先行,不要等我。我渐渐从中前队,落到了后队。
14. 走得慢了,倒有了更多时间欣赏风景。这里与Gondogro La 垭口的北面的荒凉山谷相比,景色迥异,有成片的绿草和各种奇异的花朵,我惊呼这里是鲜花谷!我索性走得更慢,慢慢拍摄野花。这是毛莨科乌头,如同蓝色小灯笼,具有强烈毒性,古代以此做箭毒。
15. 这是艳丽的马先蒿,有着菊花一样的花瓣。
16. 这是奇特的紫苞雪莲,生长在高山。她们把花瓣卷起,悉心保护着娇嫩的花蕊。
17. 红景天,这是多肉的植物,耐干旱耐低温。
18. 荷兰菊,垫状植物,匍匐在地面,适应高山寒冷大风的气候。对这些高山植物,如果细心观察,常可以恍如大悟,感叹它们在高山寒冷干燥气候条件下的生存技巧。这种兴奋,几乎让我几乎忘记了腹部不适。
19. 走过这个美丽的高山小湖泊,前方进入一块绿地,在河流转弯处,就到达了海拔4680米的Kheuspang营地。营地所在的河谷宽阔,地面平整,有松软的泥土地,有绿草野花,河水很清澈很平缓,简直是伊甸园。我是排名倒数第二个,大约1点钟才走到营地。好心的队友给我留了饭,对我非常关切。吃了黄连素,浑身虚弱,午饭和晚饭都只吃一点点。当天晚上,下了大雨,幸亏我们提前一天翻越了垭口,不然就可能在垭口受困于大雪,大家都称赞领队影子的果断决定。黄连素效果很好,第二天早上我就恢复了元气。大家讨论起昨天的经历,无不感叹其艰难、惊险和刺激,而我还多了一个严重拉肚子的故事。面临困境,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很强大。
横屏附图
附图1,晚上出发前。
附图2,走在雪原上。
附图3
附图4,走上Gondogro La垭口。
附图5,一眼望群峰,从左到右,依次是K2,布洛阿特,G4,G3,G2,G1。
附图6
附图7
附图8
附图9,垭口南侧山谷,左边是Gondogro峰
附图10,朝霞。
附图11
附图12
附图13
附图14
附图15,排队下垭口。
附图16,Gondogro冰川。
附图17,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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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是2024年8月2日记事;
本文文字皆为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