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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马戏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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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我就着《里斯本丸沉没》讲了二战盟军被日军俘虏后悲惨的遭遇（详见：《里斯本丸沉没》：在二战中，被日军俘虏到底有多惨？| 循迹晓讲），这部纪录片讲的是一艘运输英国战俘的日本船只在1942年被美国潜艇击沉之后，中国渔民冒死救援的故事。

◇ 图为纪录片《里斯本丸沉没》海报

按说人类都进入二十世纪了，主要大国已经缔结了基本的国际法，日本不是一直嚷嚷着“脱亚入欧”嘛？为啥日本人在二战时对西方战俘如此残暴？今天就来聊聊这个话题。

◇ 图为里斯本丸沉没时候的复原油画

里斯本丸号的故事之前讲过，它原本是日本汽船株式会社的一艘客货两用船，隶属于日本汽船公司，排水量七千多吨。从1920年下水服役一直到1941年都在跑运输。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后，日本军队急缺运输船，里斯本丸也自然难逃被军队征用的命运，而它最主要的用途就是运送战俘。

◇ 图为里斯本丸

1942年日军在香港还关押着万余名盟军战俘，这些战俘留在当地自然是大大的不稳定因素，倘若把他们运回日本国内，也可以解决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于是，在1942年9月25日，日军挑选了一千八百多名战俘用里斯本丸号给押运到日本本土。日本人在整个战争中对战俘都极其残暴，这些战俘被硬塞进船底下的三个货舱里，生活条件极为恶劣，货仓肯定是暗无天日的，而且不允许战俘上甲板。为了尽可能多装人，货仓给分割成了好几层，普通人大部分时间只能躺着。甚至上层甲板上士兵闹肚子就都直接往底舱去拉，底下的英国战俘也只能去忍着。

◇ 图为里斯本丸上运送的部分英军被俘前的合影

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航行没多久就有不少战俘病倒，甚至有些体弱多病的直接就死了，可这比起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算什么。10月1日，当里斯本丸号航行在浙江舟山海域之时遭遇了美国潜艇鲈鱼号。在美军的潜望镜里，这艘船没什么特殊标识，而且甲板上来来去去都是日本士兵，那么这就是可以攻击的目标，于是他发射鱼雷命中里斯本丸。这里斯本丸中了鱼雷之后在海上漂浮了许久，周围的日本军舰和运输船把大部分船上日本兵接走，只留下看守战俘的日本兵，而后者把底舱通向外部的通道用木板封死，这等于是彻底断绝了战俘逃生的念想。

◇ 图为里斯本丸沉没后中国渔民冒死营救英军战俘 图为《里斯本丸沉没》剧照

当里斯本丸号于10月2日最终倾覆沉没之时，底舱战俘有八百多人已经永远不可能出来了。而其他的战俘们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想方设法冲破封锁跳船逃生，周遭的日本船见状非但没有施救，还开枪射击。等到日军撤走，舟山群岛附近的渔民总共在海上救起了三百八十多名战俘，而这其中的大部分又被日军重新抓走，在村民的帮助下藏匿起来并辗转来到重庆的只剩下了三个人。不消说，被日军抓走的这些战俘又继续被日军折磨，到战争结束时已经有不少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 图为被中国渔民藏在礁石洞中的三位英军战俘和中国游击队成员合影

里斯本丸号的故事在二战时的太平洋战场并不是孤例，事实上二战中日军通过航船大规模转移盟军战俘时相当残忍，这些船上恶劣的条件和航行途中居高不下的死亡率让盟军战俘谈虎色变，为此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地狱航程”。

1942年10月，日本运输船银空丸从爪哇岛航行到新加坡，船上装载了1500余名盟军战俘，刚才咱们说里斯本丸号上战俘居住空间狭小有限都没法站起身，这里也是一样，事实上这也是日本运输战俘的标准操作。更过分的是运输战俘前，战俘居住的底舱根本就没打扫，之前运输残留的食物在底舱内腐烂变质发臭，而在这里老鼠们也肆无忌惮地到处乱跑。

◇ 图为幸存战俘绘制的地狱船

这艘船经过的海域在赤道附近，船底舱的温度接近五十度，而日军故意不给这些俘虏水喝，他们唯一能喝的水也就是船舱蒸汽冷凝管上滴下的水。整个航程中有不少战俘不堪虐待而死，活下来的也神智不清。有幸存下来的战俘回忆说但丁笔下的地狱也不过如此。

◇ 图为幸存战俘绘制的地狱船

比起日军的虐待，更可怕的是日军根本不在船上做任何标记，所以盟军潜艇经常把这样的船只当作日军运兵船击沉。在里斯本丸沉没的1942年，日军参与地域航程转移盟军战俘的总共有五十四艘轮船，其中两艘被击沉，这些消息陆陆续续传出来之后，国际红十字会曾经呼吁日本用专门的轮船运送战俘，并在船上设置专门的标志，日本方面对此采取了无视的态度，不出面反驳，但绝不照做，这从根本上反映了日军下决心跟红十字会和基本的人性对着干的态度。正因为如此，一旦自己的战俘转运船被鱼雷击中即将沉没，日军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拯救战俘，而是想方设法封住战俘逃生的通道，让自己的罪证永远跟船沉入大海。这么一来，地狱航船一出事死亡人数就不会少。

◇ 图为“蒙得维的亚丸”

1942年7月1日，日本轮船“蒙得维的亚丸”载运战俘航行时被美国潜艇击沉，造成将近1000名澳大利亚战俘死亡，这是澳大利亚历史上最惨痛的海难史，直到现在也是澳大利亚和日本关系中一根拔不去的刺。2023年，“蒙得维的亚丸”的残骸被发现，澳大利亚总理发表讲话，并立法规定这艘船的残骸是战争公墓，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打扰。

1944年9月18日，一艘名叫“顺阳丸”的货轮在苏门答腊岛西海岸附近被英军潜艇击中沉没，这艘船上装载了两千五百多名荷兰战俘和两百多名印尼劳工，这些劳工根本没受过任何的航海和军事训练，货船沉没时只是乱作一团，尖叫哭泣，根本没意识跳海逃生，最终这次船难中死亡人数达到五千五百人，是泰坦尼克号海难死亡人数的五倍之多，成为了人类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海难之一。

◇ 图为顺阳丸

一直到战争结束，在日军“死亡航程”中被击沉的船只记录在案的是150艘，考虑到日军有秘密转运战俘的传统，沉没的航船数量绝对不止这个数。这段黑历史是二战日军兽性的另一个注解。

要探寻这样的地狱航船成因，也可以有多种解释办法，比如当时的日军就有借口说战事紧急，资源不足，只能让战俘受委屈了，如此解释当然不能让人信服。更深层次的解释，其实就源于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的心理动机，那就是建立一个日本人至尊的所谓大东亚共荣圈。在这个共荣圈里，白人是日本人不共戴天的敌人，必须去死。与此同时，那些跟白人站在一起的亚洲人也得去死。

在当时的日本，如此宏大叙事下仇视敌人的心态根深蒂固，所以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干下种种暴行，比如死亡铁路和巴丹死亡行军，再比如里斯本丸和地狱航船。他们一方面理直气壮地虐待战俘，另一方面潜意识里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要受到千夫所指，所以不惜用战俘的生命为代价掩盖一切。往根子上说，这就是丢失人性之后的一群禽兽，而人性在他们身上是怎么丢失的，这才是后世的我们值得深深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