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作家包天笑,鸳鸯蝴蝶派宗师级人物

   包天笑:相思尽成灰,煮豆总思家

       说起民国的文艺创作,那可谓是百花齐放,也是一个灿烂的时代,其中的派别和组织也是很多的,如徐志摩的新月派、鲁迅的语丝社、郁达夫的创造社等等,他们大都源自于陈独秀和胡适这些人所倡导的新文学革命。

       相对于上述有组织、有纲领的文学团体,另有一个更大、更松散的文学团体,却有着更大的作者群,其读者的广泛性远非那些正规的文学团体可比,这便是鸳鸯蝴蝶派,而包天笑则是这个团体的宗师和开山人物之一。

鸳鸯蝴蝶派,这名称听着很妖娆,其实一直似乎都是一个带有负面色彩的词,什么世俗啊情爱啊,反正那些才子佳人、男欢女爱的内容都可以归结于这个派别,后来更是将武打,公案、传奇及神魔鬼怪等内容的小说,一并归纳了进去。

对此,即使是当时之人对其范围的界定也是有争议的,如周作人和钱玄同就认为,只有如徐枕亚的言情小说,才是鸳鸯蝴蝶派;而鲁迅则认为,周瘦鹃和范烟桥的小说都属于鸳鸯蝴蝶派小说,后来干脆将所有与新小说相对立的旧小说,就都视为鸳鸯蝴蝶派。

相比较而言,包天笑的名声比起张恨水和秦瘦鸥来,要寂寞许多,毕竟,张恨水有《啼笑姻缘》和《金粉世家》,秦瘦鸥有《秋海棠》,而张爱玲是否也属于这一派别,好象无人提及,我觉得硬要算的话,也说得过去的。

要知道,张爱玲第一次发表的小说《沉香屑》,就是在周瘦鹃主编的《紫罗兰》杂志上发表的,无论是周瘦鹃本人还是他主编的杂志,都是妥妥地属于鸳鸯蝴蝶派阵营;当然,如果延至今日,琼瑶和金庸的作品肯定亦是归于其中的。

包天笑是苏州人,曾考取过秀才,不知何时,便学得一口好日语,与友人开东来书店,经营为留学日本的学子准备的各种书箱,并且,他也翻译了大量的日本书籍,在介绍世界新思想,新潮流和新技术进入中国,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他也许是个语言天才,一生译著很多,除日语外,经他翻译的有雨果、大仲马,契可夫等人的作品四十余部,有的还被搬上了银幕,还受聘为明星电影公司的编剧,也是当时风头无二之名人。

他的头衔很多,小说家、翻译家等等,但其中有一重要的头衔便是报刊杂志发行者,即平常所说的“报人”;是一位既区别于记者,亦非职业撰稿人,是集关注效益、发行、稿件质量、挖掘有才华作者等多种职责于一身的文化人。

包天笑所办的刊物很多,自1938年开始,他自办和担当主编的刊物有《励学译编》、《苏州白话报》、《小说画报》、《妇女时报》等,由他主编的刊物都是风靡一时的风向主流,有着很好的口碑。

抗战爆发后,他为《救亡日报》撰写抗日救亡的政论和杂文,解放前锋移居香港。

包天笑的名著是长篇小说《上海春秋》,也被列为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但他真正出名的是散文和随笔,他从26岁开始发表作品,一直活到近百岁也从未停笔,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笔耕不辍,创作各类作品两百余部,著作等身,所以,他也被誉为“民国通俗文学之王”。

包天笑的文学才华,主要集中体现在他的随笔中,如一幅幅民俗风情画,其中包括众多的逸事和趣闻,也是民国人物众生像,这对了解和保存民族国粹,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1946年,包天笑去了台湾,同后来国民党败退台湾时才去的众多文人不同,他是因为他的儿子当时是接收台湾的省主席陈仪的高级幕僚,力劝包天笑去,加上他的女儿也在台湾,所以,万般不愿的他只好妥协。

但是,他根在大陆,他在台湾很不适应,借着台湾一种由相思树烧成的炭,做了一首小诗以寄思念故土的情怀,诗云:

难期槁木作春回,炉火深红映玉腮。

莫道相思如炽炭,相思寸寸尽成灰。

此时的大陆,正进行着激烈的解放战争,包天笑很关心进展情况,当国民党败局已定,大批各色人等逃去台湾时,他心中很是纠结,他心中实在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但却又不敢回大陆,于是,他又去了香港。

开轩何处面桑麻?藉阶前闲草花;

回忆江南蚕事好,我从煮豆总思家。

朋友稀少,无人与我把酒话桑麻,庭前花落,蚕事正浓,而那回忆江南煮豆的场景,让这位老人才发觉,隔山隔海,遥遥千里,归路不得,我们从这首小诗中,能够体味到包天笑对故乡的眷恋之情。

在香港,他出版了《且楼随笔》和《钏影楼回忆录》两部著作,这可是两部加起来有五十万字的鸿篇巨制,是对中国近现代文学史和文化史作出的巨大成就。

如果你是上海人或苏州人,没看过他的这两部作品真是可惜了,里面有很多清末民初的风情,比如对大闸蟹的考证就很是有趣。

有趣的是,虽然无论是大陆还是台湾或香港,都是将包天笑视为正宗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人物,但他是坚决不认可的,为此,他特别在香港《文汇报》发文,标题为《我与鸳鸯蝴蝶派》,以说明自己与鸳鸯蝴蝶派毫无关系。

1973年,包天笑在香港病逝,享年97岁,逝世后的第二年,由香港大华出版社出版了他的《衣食住行的百年变迁》,这是一部很有史料价值的文学作品,可读性极强,可惜,包老先生没能在生前看见。

甪直文学苑公众号 24.1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