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平潭举办的第4届IM两岸青年影展近日公布荣誉结果,本届IM主竞赛短片单元共收到来自全球342所高校共2264部作品,征片数创下四届之最,其中91.2%的主创群体为“95后”新生代电影人。
在台湾高校参与方面,本届影展共有29所台湾高校的137部作品报名参加,实际参与到短片创作的台湾青年超过2700人,9部作品入围50强,台湾艺术大学连续四年成为投片报名最多的台湾高校。
除张艾嘉导演担任短片主竞赛单元主席以外,本届IM还邀请了台湾新新电影代表人物徐小明、剪辑师廖庆松、奥斯卡纪录片选片委员陈玲珍,演员吴慷仁、张榕容等一批台湾知名电影人参与,与大陆影人在活动中深度探讨,为两岸影视文化交流打开一扇窗口。
IM两岸青年影展表彰结果公布,见证中国电影新力量成长
研究生毕业自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杨小蛮在本届IM两岸青年影展获得了麒麟优秀短片,她的短片《拥抱》自上海国际电影节世界首映开始,入围了多个重要节展,10月本片还将亮相北美非常重要的afi fest,进行本片的北美首映。
短片《拥抱》讲述了一位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母亲因一起儿童伤害事件而陷入生活和心灵旋涡的故事。导筒在本届IM两岸青年影展现场进行了杨小蛮导演专访,下面就一同走进这部今年非常重要的亲情主题短片的幕后故事。

杨小蛮
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前新闻工作者,喜欢发掘和表达日常生活中的惊心动魄。杨小蛮的短片作品《拥抱》入围第26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短片竞赛单元。

专访正文

导筒:最初是如何决定选择开启电影的创作生涯的?

杨小蛮:我本科学的是新闻,做的更多的是文字类的工作,后来辞职休息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开始大量的看电影。故事是类似的,但不同导演呈现出来的样貌很多样。电影有超越文字的表达方式,而里面的多义性很吸引我,这让我开始关心电影的制作方式。于是我决定去电影学院进行进一步的学习和尝试,但真正决定做电影是拍完第一个短片《女孩》之后。我现在看我在当时写剧本和拍摄的过程中更多依靠的是某种直觉,这个片子在一些电影节也有获奖,对我来说是一种鼓励,不管是拍摄和后期都得到了很多导演系老师的的帮助和指导,这对于一个刚刚踏入电影行业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给了我一个好的学习和检验的氛围。

导筒:最初是在如何的契机下开始创作《拥抱》的剧本的?

杨小蛮:导演系研究生毕业需要拍摄一部20-30分钟的故事短片,在研二的上学期我就开始考虑写什么样的剧本了。选择这个故事一是与我生活体验有关,二是我会经常留意到很多社会新闻,他们的切入点往往很小,但背后反映出很多现实的问题和现象,会让我有去深挖的冲动。这个故事也是我看到的一个新闻,但当事人是一名父亲。我想,如果一个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会如何面对呢?女性和男性遭遇的阻碍会完全一样吗?暴力的产生是怎么一回事?“母亲”这个头衔下的女性就一定是游刃有余、成熟完美的吗?女性又是怎么成为、成长为一位母亲的?……带着这种好奇和探究,我问的越多,就越想去把这个故事完成,创作也就开始了。

导筒:本片的剧本创作和实际拍摄分别花费了多少时间?

杨小蛮:剧本其实在2022年年初就开始构思了,但因为疫情的原因一直没办法建组拍摄,一直等到2023年1月,我们才真正建组,过完年花了七天时间非常紧张的拍完,中途也遇到了很多实际的困难,所以剧本细节从筹备到正式拍摄一直都在修改,包括和演员见面以后也会讨论,根据他们的表演方式和对剧本的理解去修改台词。

导筒:本片的摄影非常出彩,您和摄影指导是如何确立本片的摄影风格的?

杨小蛮:在剧本阶段我就给本片的摄影小花和蔡泓锋看了不同的修改版本,他们会从自己的角度很诚实的说出对剧本的感受,这个过程我觉得很重要,一是经过多次沟通,摄影会更加清晰的知道我想拍的是个什么形式的片子,彼此建立了理解和信任,在现场就省略掉很多磨合的时间,很多突发问题都基于这个默契的前提很快得到解决,,这在当时给了我非常大的心理和实际的支持。后期调色阶段,小花也帮我联系了Homeboy的华成老师,是一次非常愉快的合作,也从华老师的角度学到了很多。

导筒:本片的小孩演员是怎样选择和确定的?

杨小蛮:最开始是找了一些儿童经纪,由他们来推荐小演员,但都不太符合我想要的状态。后来我的制片林晨晨和万冬月就在网上搜索各种儿童才艺培训中心,看了很多也不是很理想。一直到最后联系到重庆新东方的一个英语培训班,组织了一次面试,有两个小朋友的感觉就很对,饰演团团的小男孩的出现甚至改变了我当初对这个角色的设想,总的来说是一个很繁琐、很漫长、但也充满惊喜的过程。

导筒:你如何指导他们的表演?

杨小蛮:我觉得每个小孩都是天生的演员,因为他们比成人更容易相信和投入到游戏中。我遇到的问题更多的是小孩会不太耐烦反复拍摄,或者一喊卡就四散逃开的这种又好笑又费体力的事情,还好现场的伙伴们都很有爱心和耐心,虽然大部分都是未婚未育的年轻人,但也愿意花时间和孩子们一起玩,小演员从一开始需要妈妈无时无刻不跟在旁边哄着拍,到后来他们愿意主动和大人们一起玩,分享自己的零食和玩具。我觉得整个过程是从陌生人变成团队的感觉,尽管小朋友们也许不知道什么是团队,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但他们只要感受到善意和友好,就会表现出很小天使、很出彩的一面,会一次次忍耐住想要跑去玩的心情配合大人们的行动,接受我的指导,直到拍出尽可能准确的反应。这个过程中很多表演都是自然流露的,也让我们抓拍到事先未曾设想过的精彩画面。

导筒:作为女性创作者,你是如何看待当代都市中单身女性与孩子的代际关系的?

杨小蛮:这是一个太大、太难三言两语解答的命题,从我的观察来说其实还挺多样的。但普遍来说,女性要单独抚养一个小孩确实要面对比男性更多的挑战和困境。养育这件事情非常具体,它需要花费非常多实实在在的时间和精力,这些琐碎又特别需要责任感的照顾和陪伴必然带来选择和牺牲,不是喊口号或者打鸡血就能解决的。作为女性,我或许在这个问题上有先天的敏感,但在创作时,绝对不是只站在女性视角来看问题,而是希望更客观、更中性的从“人”的视角来呈现。

导筒:本片片尾的拥抱设计,你希望传达出怎样的思考?

杨小蛮:《拥抱》的结尾在我心中是很感性的,之前有好几版剧本最后都走向了某种完整,但我觉得那不是我要讲这个故事的初心,这样过实的处理会让故事变得理想化,或者封闭。我希望能通过这个片子引起思考和讨论,而不是给出一个所谓的“正确”或“应该”。所以几经修改,我把很多种可能性都删去了,当我试着去想以一个动作来收尾时,“拥抱”很直觉的进入了我的脑海,立刻就确定了下来。事实证明它是最恰当的,也是我最想要的。

导筒:实际拍摄中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杨小蛮:最困难的还是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很多场戏的拍摄吧。费用只够支撑那么多天的拍摄,也没有余量去补拍,必须在拍摄时特别快速果断地做决定,解决一个接一个的困难。所谓时间就是金钱,这句大白话时刻敲打着我。

导筒:有对你现阶段创作影响很大的导演或者作品吗?

杨小蛮:挺多的,总的来说我觉得那些冒犯观众的故事主题和风格都很吸引我,人性的多面和深不可测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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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筒:作品接连在上影节,first和im两岸青年影展,在现场与观众们有哪些交流让您印象最深刻?

杨小蛮:上影节没有QA环节,但是放映次数最多,我基本每场都会和观众坐在一起看一看,去感受他们的反应。在First的QA有个女孩问到《拥抱》里有场戏是儿子和妈妈在洗手间,儿子希望妈妈给自己生个姐姐,这样的台词是不是我特意设置的,我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在片场,孩子们有自己的逻辑和语言,这句话完全是他的自由发挥。QA的时候让我意识到观众比我想象的更敏锐更多样,他们带着自己的阅历和视角去抓住和强化了一些信息,完型了整个片子。这些反馈会让我觉得作品就像一面镜子,能够折射出很多不同的声音。我需要去聆听这些声音,也要在之后的创作中对自己更加的诚实,坚持本心。

杨小蛮导演与其他上影节入围短片导演合影:
导筒:本片即将在美国很有影响力的afi fest进行展映,是否可以向读者们简单介绍这个电影节?

杨小蛮:AFI Fest由美国电影学会创办,是洛杉矶举办历史最长的国际电影节。每年电影艺术的前沿新作、红毯首映、大师作品都云集于此。新鲜的血液与经典融合碰撞,AFI电影节放映片单拥有虚构和非虚构故事片和短片的强大阵容,同时也为电影人提供开放包容的交流平台。

杨小蛮执导的短片《拥抱》入围AFI Fest,电影节将于10月23日到27日在美国进行
AFI电影节不仅被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AMPAS)认证为具有年度奥斯卡奖短片类别资格认证的电影节,同时其短片类别也具有英国独立电影奖和英国电影电视学院奖的资格认证。作为世界级的电影盛典,2023年AFI电影节展映了来自49个国家的140部影片,其中包括3部红毯首映,11部特别放映等精彩展出。

导筒:短片创作是否有为你找到明确的个人风格,在之后长片创作会继续延续还是进行改变?

杨小蛮:我目前还在做另外一个短片的后期,和《拥抱》相比,这个片子更偏重于以前没有尝试过的拍摄方式。但整体上还是以叙事为主,鲜活的人物和动人的故事是我拍摄的基础。长片应该也会延续这样的喜好,毕竟导演很难在片子里隐藏自己。

导筒:之后还有怎样的创作计划

杨小蛮:目前正在筹备一个长片剧本,有这个想法也是在拍摄短片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我会让想拍的故事决定形式和时长,而不是先确定形式再去想故事。
文中片场照由导演提供
第4届IM两岸青年影展丨浪漫相逢,光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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