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明源远流长,造就了历史上无数瑰丽奇绝的神话传说。总体来说,中华神话有三种来源:上古神话,道教神话,以及民间传说。
其中的上古神话较为纯粹,可以说是中国的原生神话。而后两者往往是在此(以及佛教神话)的基础上加以二次创作而成。
在本文中,我们将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来全面解读中国神话中最神秘的人物——“西王母”。
道教神话与民间传说中的王母
在道教神话中,西王母是地位非常尊贵的女神。虽然不能说至高无上,但她是女仙之首,在天庭中掌管着女性神仙的一切事务。
三界之中凡有女子得道登仙,都要先拜见西王母,经过她的审核许可,方可进入天庭。
在民间传说中,她又是一位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女神。掌管着人间的男女婚姻与生儿育女之事,被尊为“王母娘娘”。
相传王母居于昆仑瑶池圣境,身边有三千侍女,日日为她演奏仙乐。
瑶池境内的蟠桃园中有“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的蟠桃,食之可以长生不老。
在每年的三月初三,天界的各路神仙都会汇聚于瑶池为王母庆寿,谓为“蟠桃会”。
相传人间的一些帝王,也曾与西王母有过交流。比如:
周穆王西游时候到过昆仑,受到了西王母的热情接待。西王母邀请他在瑶池饮宴,并与他作歌互相唱和。
还有传说王母曾赠蟠桃给于汉武帝,助他长生不老。
西王母在大禹治水过程中曾给与帮助,大禹大功告成后,也曾来拜访西王母致谢。
此外,在涿鹿之战中,轩辕黄帝面对蚩尤的强大军队曾经一度处于劣势,正是因为西王母派遣九天玄女给黄帝送去了兵书和灵符,并帮助黄帝出谋划策,才最终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上古神话中的西王母
以上这些故事传说出自道教神话、民间传说以及后人编造附会。而这些内容其实都基于上古神话中的西王母及昆仑的传说。
上古传说中的相关内容大部分来自于山海经。主要散落在西次三经,海内北经,海内西经,大荒西经等篇章中。笔者将所有相关内容做一个整合,供大家参考:
西王母居住于昆仑山(又名玉山,昆仑丘)上的石洞之中,她长着豹子的尾巴,老虎的牙齿,喜欢啸叫,蓬松头发,戴着玉胜(古代一种玉制的发饰)。
从这些描绘可以看得出来,西王母的原型长相怪异,狰狞且邋遢。很明显,道教神话以及民间传说中美好慈爱的王母娘娘,应该是被开了美颜。
那么她在昆仑山中做什么呢?她是昆仑山的管理者。
昆仑是天界的下都,可以理解为天帝在人间的行宫。在适当的时候,天帝以及众神可能会到人间游览,并聚会于此山中。
西王母西的职责是为天帝守卫昆仑山的安全,防止外人闯入。同时,当她的天界同事们下来休假的时候,她要主持招待以及安排宴会等事宜。
但是管理昆仑可能只是她的副职。她本身的主职是掌管人间灾厉和刑杀的天神。这样的职位看来偏向于黑暗,由此可见西王母似乎是一位“黑暗之神”,或曰凶神,这与她的狰狞外形相匹配。
神兽,神鸟
也就是说大多数时候,(上古神话中的)西王母还是挺孤独的,几乎没有外人可以上来昆仑山拜访她,也没有其他神仙陪她说话解闷。但好在有很多神兽神鸟与她作伴:主要包括开明兽,九尾狐,三足乌,三青鸟。
其中开明兽是她的役兽,名为“陆吾”,帮助她守护神山的安全,防止外人闯入。
据说昆仑帝都的正门对着东方,迎着朝阳,叫做开明门。门前有神兽叫做开明兽。它长着老虎的身子,有九个脑袋。这样的配置足以使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保持警觉,谨防可能的入侵者。
其实,除了有开明兽坐镇,昆仑山本身也是人间天险。昆仑山高万仞,且山下环绕着深达三百丈的弱水,一切物体到达弱水之中都无法漂浮。
因此凡人想要上来昆仑几乎没有可能,除了一个人——羿。详见下文。
除了开明兽之外,还有九尾狐,三足乌,三青鸟,都是西王母的使者。
这里的三青鸟不是一种鸟,也不是三只青鸟,而是三种鸟的合称,分别是:大鵹(li),少鵹,青鸟。它们是为西王母取食的神鸟。这三只鸟,平时不呆在昆仑,而在附近的三危山休憩。
此外还有凤凰,鸾鸟,离朱等等相对高贵的鸟类,它们不听令于西王母,平时喜欢栖息在如下的神树上。
神树
除了有神鸟神兽作伴,西王母一个人没事的时候,还喜欢种种植物。不过这些可不是人间的花花草草,而是仙果神木。
比如:长着五彩美玉的文玉树,长着红色玉石的玗琪树,专供凤凰栖息的琅玕树,用于炼制神丹的不死树。
其中琅玕树上结出的果子(琅玕)是专门供凤凰食用的。而不死树上结出的不死果,则可以用来提炼出不死药。
相传天神“羿”因为射杀了东方天帝“帝俊”的九个太阳儿子(金乌),被帝俊(连同羿的妻子嫦娥一起)贬落人间。因为嫦娥害怕成为凡人后面临生老病死,所以请求丈夫向西王母求取不死药。
西王母同情他们的遭遇,赠于他两颗不死药,并告诉他:吃一颗可以长生不老,吃两颗,则可以成仙。因为不死药非常难得,西王母给他们两颗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了。
但想不到的是嫦娥后来自私地独吞了两颗药,飞升到了月宫做了仙女,而留下羿在人间独守空房。
西王母的配偶
西王母的夫君是谁?在上古神话中,西王母是没有配偶的,她只是一个特立独行,容貌怪异的女神。但在道教神话以及民间传说中,西王母的夫君可能有两个人选。
第一个当然是众所周知的玉皇大帝了。他是道教神话中掌管三界的主宰,可以说是至高之神。而相对来说,西王母的地位则要低一点,他只是掌管女性神仙的主神,仍听命于玉皇大帝。所以本质上,王母与玉皇大帝似乎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即便在西游记中,王母娘娘似乎经常以玉皇大帝的“皇后”身份出场,但作者也并没有明确表示过他们是夫妻关系。真正让他们成为“夫妻”的,只是民间传说的附会而已。
第二个可能成为西王母配偶的则是东王公(道教神话中的东华帝君)。东王公出自汉代志怪小说《神异经》。此书很明显模仿了先秦的地理人文名作《山海经》,作者可能是为了给西王母“配对”,刻意杜撰了一个新的人物。
《东荒经》提到:东荒山中有大石室,东王公居焉。长一丈,头发皓白,人形鸟面而虎尾,载一黑熊,左右顾望。
从这些描述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东王公”是模仿西王母的造型刻意创造出来的:同样长相怪异,而且也居住在石洞之中。这看起来有东施效颦,画蛇添足之嫌。
书中另有西王母和东王公一起出场的描写,但是也没有明确表明他俩是夫妻关系。其实东王公与西王母,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分别负责各自的地盘,也凑不到一块儿啊!
此外,道教神话中,东王公和西王母皆为太元圣母与元始天尊所生,应为兄妹,所以也成不了夫妻。
西王母的历史身份
一般来说,上古神话中的人物往往都有历史人物作为原型。西王母似乎也不例外。
但是关于西王母这方面的史料记载比较少,只有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似乎可以探寻到西王母真实身份的证据。这里涉及到另一个神话人物——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的原型来自于中华远古时期一个著名的母系氏族部落首领——弇兹氏。她是早于华胥氏与女娲伏羲的一个上古女性首领,被后世尊为女帝,又号“玄女”。
相传弇兹氏与燧人氏部落首领结合,组成了燧人弇兹氏部落,旗下有三大分支,分别名为:大鵹,少鵹,青鸟。
燧人弇兹氏晚期的后裔有诸多分支,其中一支“华胥氏”就是华夏族的前身。华胥氏生女娲伏羲,女娲伏羲有后代少典,少典之子分别是炎帝与黄帝的先祖。
从上文内容我们不难发现,弇兹氏三大部落分支的名称,恰恰就是西王母的使者“三青鸟”的名称。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个人认为,历史上真实的西王母,可能是弇兹氏(九天玄女)的母族或者前任部落首领,她曾经担任弇兹氏部落的最高领袖,地位高于玄女。
正因为如此,她才有权派遣九天玄女前去支援黄帝征战蚩尤,并且可以支使大鵹,少鵹,青鸟三大部落分支。
而燧人弇兹氏部落早期也生活于昆仑山一带,这一点与上古神话中的西王母居于昆仑山,并为昆仑之主相吻合。
“西王母”的名号,似乎也可以理解为居住于西部(昆仑山位于西北部)的女王(弇兹氏)之母。
由以上似乎也可以看出西王母与华夏族的起源有一定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