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新干线



嘴唇破了,流血了,一滴一滴,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我用床头的餐巾纸,一张一张沾,它依然在出血。尽管如此,也无法遮盖耳朵的痛。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似乎耳朵的神经完全绞索在一起,使劲地拧着。耳朵如此之痛,有生以来,第一次。无药可医,无处求医。我已经没有当年去北京看头疼的勇气了,茶桌上睡前准备好的芬必得吃了一个半小时了,痛一点也没有减轻,与没有吃药没有分别。
耳朵这样的痛,持续四天多了,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我都忍着,让自己清醒着。第三天是周四,中午去看了母亲,下午忍痛去学校上完摄影课。晚上回家煮了前几天包好的饺子。耳朵痛并没有减轻,迷迷糊糊地睡着,时醒时睡。凌晨三点,耳朵连着的脖子,脖子连着的右肩、右胳膊也开始痛了。我努力着起床,找到2021年腰椎压缩性骨折手术时,为了止痛买的芬必得,那么痛硬是手术头一天晚上打了一针,在没有吃止疼药,也没有打止疼针。仔细查看了药,还在保质期。倒了水,吃了一粒芬必得。耗了三天三夜的我,终于蜷曲抱着被子睡着了。
第四天,已是周五。也许是夜里药物的作用,早晨起来,耳朵没有痛。吃了早餐,收拾完,去看老妈,去看孙儿。老妈的药没有了,我又骑着摩托车,返回小区买药。等再到母亲家,半夜吃的药力已失。忙烧水喝药,下午三点,一直到五点多,才产生效果。药到胃里两个多小时,才发生作用。
晚上回家,我不敢睡,担心夜里痛醒的感觉。夜里两点,耳朵又开始痛,忍不住吃药,药物会摧毁人的意志力,但是可以减轻精神压力。急忙吃药,可是至今药吃了两个小时,依然是痛不休止。
如此之痛,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这样的痛像极了,三十年前的头痛,痛得没有理由。以至于,父亲担心是脑瘤,带着我去五四一检查。一次一次头痛欲裂,让父亲手忙脚乱,让家人无可奈何。而今,我无论怎样痛,也不会有人再手忙脚乱,也不会有人因我而痛不欲生。此时,我是欣慰的。我当年坚持医治自己,为了不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了年幼的儿子可以有我这个亲娘。这些,我都做到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像我这样一个先天心脏有缺陷的人,身体器官是次品的人,还能活到如此年龄,已是奇迹。苍天待我不薄,给予我一个儿子,也没有收走我的生命,还让我陪伴儿子长大成人。而今,已是祖母的我,不可以太贪心了。
油灯里的油,熬尽了油灯就会熄灭。我的油灯里,还有多少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还有梦没有实现,关于父亲的书,还没有写完,关于自己的书,还没有整理,还有梦中的西藏,还没有去。
大概,每一个人,在病重之时,都会胡思乱想。我属于没有理由胡思乱想的人,因为我是故事《肩膀上的蝴蝶》里的蝴蝶,我是像林黛玉一样的仙草,没有死亡,只有离去,回到另一个世界。
我很爱儿子,很爱孙儿。我爱我的家人。也许,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像别人一样,可以长久活着,很少与人亲近。希望所有人,都不要记得我,都可以忘记我曾经存在过。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离开。我不会留在原地,我会选择远走高飞,选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默默地离开。
芬必得产生作用了,此时耳朵的痛,开始慢慢减轻,我累了,又要睡去了。真希望就这样不再醒来,让痛永远地消失。
老爸,真的很想您。我知道,既是香销云散,也不能回到王茅老坟。但是,我相信另一个世界里,我们一定可以再见面。
好痛!耳朵痛!心更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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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强

作者简介

王娟娟,山西垣曲人。中国越野摄影家协会会员,运城市摄影家协会会员,垣曲县作家协会会员,垣曲县汽车摩托车运动协会理事。一个喜欢户外运动,喜欢越野,喜欢摄影,喜欢文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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