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243103】

追忆一朵淡淡的云
文/周晓燕
云,是我小学同学,绰号xxx小眼,是的,她眼睛很小,还有点吊眼梢,可你站在她对面细看,她的两只眼睛像湖泊,透明的光刺破水面,清辉折射,涟漪浮起,又很沉静、坦然。
今天我写她竟然满纸水流花静,滴滴浸泡着旧事,追忆着那似水年华。
我在小学时没有什么朋友,由于我性格孤独,不善于交流又没有女孩子那种娇媚温和的气质,更是不玩女孩子们喜欢的,刚直强硬的我不受同学们的善待。常常因为我的问题给班级丢分,我还满不在乎,同学们经常欺负我,我就和她们打架。记得有一次我们学校挖排水沟,不知什么原因我们班敏就上去给我一拳头,我一腔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就和她扭打起来,结果让校长和主任赶上了,就把我俩叫到校长办公室。校长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回答:周晓燕。他说这小燕变成大燕了,把你们家长都找来。我回到家忐忐忑忑地把在校发生的事对爸爸说了,爸爸没有责怪我,第二天到学校去了,结果爸爸和李校长认识,他们俩有说有笑地结束了这场风波。
云,她是外校后转我们班的,她的外貌长得不起眼,一口黑黄的牙,个子又瘦又矮,个性很强,同学们也不待见她,我和她就“同是天涯沦落人”好上了。放学我俩一同走,劳动我们俩紧挨着我们俩的缱绻之情就此产生了。
  云,家庭条件很好,父亲是瓦工、母亲在麻袋厂工作,家里就姐俩,听云说她母亲生了好几个孩子都死了就剩下姐俩。有一次云领我去她家玩,一进屋,呵!好家伙,她家云山雾罩的,她爸爸曲腿蜷卧在炕上,妈妈两只黑洞似的眼睛,嘴抽着烟在烟雾缭绕中发出一阵阵咳嗽声。云二话也没说拿起一支烟抽上了,原来她们一家子都会抽烟,云边抽烟边和姐姐英说:下午推自行车上医院给爸爸打针去,英嗯了一声。当时我挺反感的,尤其是她妈妈让我想起了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那幅画,白骨精做在黑黢黢的山洞里雾气蒙蒙的。这时她妈妈说:快让你同学坐下,我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目光扫视一下屋里,突然我发现有一个大书柜装满了很多书,心想难怪云写批判稿用那么多好词呢?这时云问我:听说你会打针,跟谁学的?每天给咱班华的妹妹打针,你咋知道她妹妹有病了?是华告诉你的吗?她妹妹得的什么病呀?我没吱声,她又问了一遍,我才缓过神来忙说:我和我爸爸学的,华的父亲和我爸爸是朋友,原来是我爸爸给她妹妹打针,后来让我去打针了,她妹妹得的是结核性脑膜炎。她又问我都打什么药?我说:青酶素对链酶素,还有管脑炎的药,云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青酶素问我是这样的吗?
我接过来看了看说:单位是这样的,但批号不是一个。云又说:你能不能帮我爸妈打针啊?这次云说话声音非常低,我寻思了一会说:大伯大娘能信得着我吗?她妈忙说:能、要不这姐俩用自行车推我们太费劲了,那时没有私人诊所,肇东就三个医院,她们姐俩得推她母亲打完针再推她父亲打针。我就说:那你们买两个5w的针管和6.5或6号针头,多买两个。就这样一到冬天就给云的爸爸妈妈打针,那链酶素才不好溶解呢,蒸馏水注进去一慢会溶不开把手臂都摇痛了,在有青酶素一个批号得一试敏。就这样我和云俩相处得可好了。她父母对我更好,过年买袜子都带出我一双。她们家的那些书谁也不借,可我要借随便挑。记得我看的第一本长篇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就是在她家看的,回家讲保尔柯察金的故事时,四姐腾地从炕上跳下来了说:那是苏联作家奥斯托洛夫斯基的代表作。四姐问我:你在哪看的?我说在云家,四姐说那咱们俩去她家借来我看看。看得出云不太愿意借,但还是把书递给四姐。


云、长得不咋地,心气可高了,也相当任性,在任性中也能出她是个有主见的人,文学知识也挺丰富,善于把自己内心世界隐藏起来,不像我性格清晰、透明、那么纯粹还有些大大咧咧。我们俩在一起互补。我要是遇到伤心事能渲染整个世界,有一次我和别人生点气向她边哭边说,云没吱声也没有同情我的表现,半天她把这件事透彻地分析说出了很多道理,这些道理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的心门,她让我感悟也让我佩服。
  最有趣的一件事,有一天我上她家去,她家烀苞米,一进屋就闻到了苞米的喷香味,她爸爸妈妈让我在她家吃苞米我一气吃了三穗大苞米,把她们全家都吃呆了,她爸说:燕,你家没有亲属送苞米吗?我说:没有,我们家农村街里都没亲属。她爸指着云和姐姐说:明天带燕去你舅家掰点苞米让燕回家烀着吃。第二天我和云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她舅舅家住在长山公社离街里最近那个屯子,我们俩像放飞的小鸟比谁车子骑得快,比谁能撒把骑车子…。不一会就到了舅舅家,舅舅一家人款待了我们还给我们掰了些苞米让我们拿着,临走时舅舅送出我们很远,云催舅舅快点回去,等看到舅舅进屋了,她跟我说:咱俩把自行车放道边偷我舅家毛嗑去。我有点心里不安地说:这能行吗?她说:没事走,拽着我就走了。云、别看她个小,可厉害了一蹿高就够着一棵,掰拽毛棵头非常熟练一拧一头,我拽毛嗑杆干拽也不下来,越拽越着急。我们俩有趣的故事很多,在同学眼里可能是俩棵懦弱的小草,可在我们俩互相的眼里是“千里马遇见伯乐”了,乐此不疲地度过了少年学期。
云,固守着她的个性,外示不卑不亢,内蕴丰富。除了有点任性外还没看出她太多的缺点,任性是他爸妈太宠爱她了。但、在她身上没看出太多娇气,是个善良又阳光的女孩。
一次有个同学叫我右派崽子,我就拽着她让她和我告老师去,她说不去都快毕业了,分到哪个中学还不知道呢,忍一忍就过去了,为这事我对她有点意见。后来上中学了就不怎么来往了。后来中学毕业,她在麻袋厂工作,我知青下乡了。好多年在街上遇到了,刚见面还有点尴尬,云先微笑地问我:燕你做啥去?我忙说:回家,当我看她一口白牙时惊讶地问:云、你什么时候镶得一口白牙?她半天没吱声,只看她嘴唇抽搐着,脸苍白半天才说:我这牙不是拔下的,是他给我打掉的我才镶一口牙。我忙问谁打的?谁打的?她说:燕你不知道我结婚了吗?结婚一年多我们又离婚了,他家暴把我困绑在床上打我,实在过不去了我就起诉离婚了。我问她:那伯伯、伯母知道吗?她说:我妈我爸都去世了,我现在一人租的房子住呢,我问她:那姐姐呢?她不管你吗?她说一言难尽以后我再告诉你。打那以后再也没见着她。
  又过好几年一次我去医院看朋友家的孩子,在病房里突然看到云,她怀里抱着个小男孩在打点滴,云的脸色憔悴,眼神黯淡无光。旁边站着一位大叔样子的男人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看我俩说话那个男人领着孩子就出去了。我问云:他是你丈夫人吗?她说:嗯、他在庆安工作比我大十来岁,有一个男孩你也看到了(那时云已下岗了)我心里酸溜溜的,后来我知道云为父母留下的遗产和姐姐闹掰了,嫁到庆安第一次回来。临走时我给云扔下20元钱,她说啥也不要,我们俩撕扯了好半天她才收下。
  后来我见过她姐姐英打听云,英姐姐说妹妹已经去世了。我难过了好一阵子。生命竟如此地脆弱。
  听人说:逝去的生命被纳入漆黑的另一个世界时,她的灵魂却化作一颗星,或化作一朵云。我望着天空寻找着,哪朵云是属于你的灵魂?我问云?你飘来飘去有何求?云下着朦胧的雨是否是你的泪水?浇在我心头…。

2024年10月13日

作者简介

枫叶:原名周晓燕,学历大专,是一名初中教师,热爱文学、热爱生活。即使你有博大的胸怀也埋藏不住内心的爱、即使你的心胸有点狭窄也会激起汹涌澎湃,来吧!试用一支笔把生活的感悟和内心世界像大海的波涛一样推出来。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
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
本期编辑:学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