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严寒的到来,伴随着拿破仑失败的阴影

还是在“台风”计划制定过程中,希特勒的高级军事顾问和陆军参谋部就曾先后提请希特勒注意,进攻莫斯科之时,正是俄罗斯寒冷的冬天即将来临之际,战略后方应动员一切力量生产前方作战用的防寒服装、食品和取暖工具,做好冬季作战的物资准备。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希特勒认为,“战无不胜”的德军在冬季到来之时早就占领莫斯科了,到时只需就地取用就行了,根本没有必要生产什么防寒装备。就在9月29日,“台风”行动即将发起的前夕,德军陆军总部再次根据气象部长和情报部长提供的资料,认为莫斯科地区入冬前可能连降大雨,使冬天提前来到,建议抓紧时间生产300万套防寒棉衣。但希特勒依然认为,德军士兵“很快就要行进在俄国首都的大街上了。”因此他命令陆军总部赶快组织一个特别工程兵指挥部,去执行炸毁克里姆林宫的任务,对防寒问题未予理睬。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希特勒

但是,希特勒万万没有想到,战事的进展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德军非但没有完成在10月12日占领莫斯科的任务,而且10月中旬开始下起连绵秋雨,德军在此后的几个星期里不得不听从深可没膝的烂泥的摆布。10月下旬,战事因此而进展缓慢。

为此,德军第四集团军司令冯·克卢格向希特勒讲述天气给运输造成的巨大困难,希望最高统帅部能够重视东线部队的补给与冬季作战准备问题。但希特勒仍固执的认为,莫斯科唾手可得,占领莫斯科即可解决上述问题。

11月3日,第一次寒潮到来,气温降到零度以下,而且还在继续下降。到7日,德军部队开始出现冻伤病人。13日,气温一下子降到了零下8度。11月20日,就在两军战斗如火如荼之际,天气突变,气温居然降至零下30度,满天鹅毛大雪下个不停,几天之内,莫斯科城内外就已经银装素裹,呈现出一副俄国冬天的景象。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战场态势图,12月5日,德军到达离莫斯科的最近地,然再也无力踏入莫斯科一步

就在此时,苏军最高统帅部于11月17日发布了第0428号命令,出于当时莫斯科局势危机考虑,下令摧毁德军前沿纵深40km范围内的所有居民点,把德军赶到冰天雪地里冻死。尽管所有的人,包括斯大林,还有最高统帅部的其他成员都意识到,这个命令非常残酷,而且深受其苦的将不仅仅是德国占领军。但正如1812年库图佐夫和亚历山大一世在面对拿破仑的攻势时一样:“宁可烧了莫斯科,也不把它留给法国人。”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命令下达后,各方面军,集团军立即加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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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一命令使德军的处境雪上加霜,不但大多数德国士兵无保暖的冬衣,而且还不得不在露天宿营。数以千计的德国士兵被冻成残废。可怕的严寒不仅摧残着人体,而且还使机器停转,武器失灵,坦克的发动机无法启动,火炮的润滑油被冻住,步枪枪栓被冻油卡死,机枪和自动步枪也不听使唤。因为没有防滑器,坦克和其他履带车辆还经常在冰冻的雪地上打滑,甚至从斜坡上翻滚下去。连续多日的降雪,使临时公路和土路积雪很深,运输车辆无法行驶,因而运到部队的物资比任何时候都少,补给极为困难。

而此刻苏军战士却在祖国大后方的支援下,得到了充足的防寒装备、被装保障,他们的机枪裹着枪套,以防止寒流的侵袭。他们的武器加上冬季润滑油,使用灵活。每个战士穿得暖暖和和的,足以御寒。他们还得到大量特地为在严寒条件下作战而设计制造的,威力强大的T-34型坦克群的支援。这些使得德军与苏军的实力对比发生巨大的逆转。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11月21日,向来骁勇善战的坦克将军古德里安,打电话给陆军总部。说他的部队“已经无能为力了”,他表示:“冰天雪地,无处避寒,无衣御寒,人员装备受到严重损失,燃料供应也糟糕透顶。所有这一切,使我难以履行司令官的职责,”因此要求收回发给他的进攻的命令。

在11月底的几天里,气温仍不断下降,甚至一度跌破零下40度。在大雪寒风中,大批德军士兵寒颤不止,全身无力,冻伤损失比战场上造成的损失更为严重。缺衣少食、油料和弹药严重不足,并缺乏冬季作战准备的德军,遇到的困难越来越大,再也无力发动进攻,一些已突破苏军防线的部队不得不退回至进攻出发阵地。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德军用马拉车运送补给

此时最温暖的“狼穴”中指挥德军不断前进的希特勒,终于明白了前线的危险处境,命令向东线部队紧急运输冬装。然而,一切为时已晚。由于军需工厂根本没有生产军队冬服,战略后方仓库也无储备,只好向国内和占领区人民征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从德国后方到莫斯科城下,运输距离长达一两千公里,且交通线常常被苏联的游击队切断。致使大批冬装积压在运输途中。德军每天至少需要31列火车运送补给品,但实际上最多只收到16列。空运也受大雪以及仅有一两个机场的限制,发挥不了多少作用。在此期间,甚至屡屡出现德军士兵为了抢冬装相互开枪的恶性事件。德国陆军总军需局局长直言不讳的承认:“我们在人力、物力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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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严重的是,由于日益增多的战斗减员和冻死冻伤减员,前线德军官兵一片惊慌。当时参加莫斯科会战的德军军长冯·提伯尔斯克希将军灰心地写道:“在那个危机关头,部队都在回想拿破仑撤出莫斯科的故事,终日生活在这个阴影的笼罩之下,心无斗志。”德军第四坦克集团军参谋长勃鲁门特里特回忆道,从这时候起,曾经在这同一条道路上走向莫斯科的拿破仑大军的鬼影和拿破仑全军覆没的结局,就常常萦绕在纳粹征服者的睡梦中。

相当于德军低落的士气,这时候的苏联军民却是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特别是一位女游击队员的牺牲,更加激发了苏联军民尤其是莫斯科军民的斗志。这位女游击队员就是后来被追认为“苏联英雄”的卓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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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娅

卓娅出生者莫斯科郊外一个小村,战争爆发时,他还不满18岁,正在读高中。然而,当德国法西斯的铁蹄践踏他的祖国时,这位美丽的少女毅然加入了游击队。当任侦察员的卓娅经常和他的战友一起,潜入到敌后侦察敌情,破坏德军装备,烧毁德军辎重,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卓娅不幸被德军第197步兵师第332团的士兵逮捕。德军士兵对卓娅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和蹂躏,但是卓娅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称是“丹娘——一位布尔什维克女英雄”的名字。最后,德军把卓娅当众绞死。临刑前卓娅轻蔑地对行刑的刽子手说:“我不是一个人,我们有2万万,2万万是绞不尽的。”他还对着被迫来观看的群众高声喊道:“你们壮起胆子来,奋斗吧,痛打法西斯,放火烧他们,用毒药毒死他们,我不怕死,同志们!为自己的人民而死,这是幸福啊!”甚至在刽子手用绳索勒紧卓娅的咽喉时,卓娅还用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量喊道:“永别了,同志们奋斗吧,不要怕。斯大林和我们在一起!”残暴的德军连卓娅的遗体都不放过,用刺刀割去了她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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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娅

当斯大林了解了卓娅牺牲的经过后,被德军士兵的暴行所激怒,亲笔签署了一道极其特别的命令:苏联红军绝对不允许接受杀害卓娅的德军第197步兵师第332团的任何官兵的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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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娅光荣牺牲

苏共中央的党报《真理报》刊登了卓娅的事迹。在前线,苏军官兵在英雄事迹的激励下,以更加高昂的斗志,痛击入侵之敌。在后方,无数的青年则在英雄事迹的鼓舞下,拿起武器奔赴前线,这其中就包括卓娅的弟弟,后来同样成为英雄并为国捐躯的舒拉。上个世纪50年代,卓娅的故事,在中国的青少年中广为流传,成为那一代人心中的英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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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

拿破仑说过:“军队的战斗力的3/4是由士气组成的。”那么,此时,苏、德两军的士气已经表明,胜利的天平正在向苏联红军倾斜。

如此严重的局面是希特勒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而这一切不能不归因于,他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持反对意见的德军将领之上而做出的南北分兵的决策。这一决策使德军本可以在8月中旬发动的进攻,推迟到了10月初。一个多月时间,对于分秒必争的战争而言,绝对是致命的。正是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苏军在莫斯科的接近地构筑了更加坚固的防线,并调来了大量的预备队,使苏军能有比较充裕的时间组织防线。而德军却因错失良机,而不得不在无法忍受的严寒中与苏军交战。如果当时德军在夺取斯摩棱斯克之后,集中力量继续对莫斯科发动进攻。在冬季到来之前攻下莫斯科不是没有可能。因为,即使在推迟了进攻和苏军布防更加严密的情况下,在天气极为不利于德军作战的情况下,德军的先头部队也突到了距离莫斯科仅20km~30km的地方。但是,战争就是这么奇妙,希特勒的一个决策,使天气成了德军的敌人。据德军总参谋长哈尔德1942年2月28的日记记载,莫斯科会战中,德军冻死8万余人,冻伤11万多人。另外,仆从国罗马尼亚、匈牙利和意大利的部队也有近10万人冻死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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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莫斯科战役可以被看做战争中的转折点之一,这是希特勒的第一次失败,显示出德国一开始的战略已经走到了头。以后的战争将会是另一种性质了。德国的战争行为已经对经济构成沉重负担,但现在又必须要进一步提升工业产量。这将需要更多的劳动力,但同时也需要更多的兵员,军队将不得不和工业争抢人力。

德国将为数甚众的妇女吸收进劳动大军之中,在前线需要更多男人去当兵的时候,德国工业除了妇女之外基本没得可选。为了缓解劳动力短缺的情况,德国政府把目光投向了占领国,想方设法从那里搜罗工人为德国工作,自愿应征和强迫劳动者皆有。

斯大林目睹了他的军队接连遭受一场又一场的惨败,任何一次惨败中出现的损失,都是其他随便哪个国家的军队所无法忍受的,只要德国强攻一次,苏军就得多吃一次败仗。虽然苏联预备队规模之庞大,远超德国之想象,但苏联也无力长期承受最种程度的损失。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德国的攻势在莫斯科城下陷入泥沼之时,斯大林和他们的将军们才有了指望,莫斯科城下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苏军的第一次胜利,他们已在11月28日收复了顿河上的重要城市罗斯托夫。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苏联的领导人们清楚地认识到,德国在1941年1 0月~11月间在莫斯科城下所做的乃是他们最关键的一搏。在这一地区的攻势停滞之后,整台德国战争机器也就失去了动力。斯大林马上就有了不在敌人的压力之下进行决策的机会。他可以按照自己的长远打算,来选择在哪里投放兵力,以及如何投放。

强大的德军为何成为强弩之末

在“台风”行动中,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共集结了一百九十余万人,兵分三路向莫斯科发起攻击。北面是施特劳斯大将的第9集团军,突击力量是霍特大将率领的第三装甲集群,他们先向东冲向加里宁。在得手后从北向南转向莫斯科。南线是威克斯大将的第二集团军,突击力量是有着独立指挥权的古德里安的第二装甲集团军。计划从奥廖尔、图拉一线包括莫斯科。而中路则是主要突击方向,集中了克卢格元帅第四集团军和霍普纳大将的第四装甲集群。

按德军高层的想法,如此庞大的装甲铁骑,只要发起最后一击就能彻底消灭东面的残敌,并且占领布尔什维克的堡垒——莫斯科。事实粉碎了他们的美梦。经过两个多月的鏖战,德军在各条战线上都推进了230公里~250公里。第6装甲师一度距离克里姆林宫只有20公里,但却始终未能踏进莫斯科一步。在苏联军民的顽强抵抗下,兵临城下的中央集团军群战损极为惊人,自“台风”行动发动以来,他们的战斗人员损失高达12.9万人,还不包括冻伤的士兵。能投入莫斯科一线作战的步兵连人数,不少已只剩额定人员半数,至多也不过2/3。由于长期在恶劣环境中作战,中央集团军群引以为傲的装甲力量更是损耗殆尽。12月1日,整个第三装甲集群三个装甲师只剩下77辆坦克还能投入战斗,攻势最猛的第6装甲师仅剩下803名士兵,平均每连31人。

昔日强大的突击军团沦落到如此境地,归根到底还是在于此时德军不可一世的骄狂心态。德军上下都对“台风”作战速胜充满信心,居然没有人想到战事不顺有可能拖延至冬季降温后。

“台风”之战打响后,中央集团军群每天至少需要26列火车的军用物资,而混乱不堪的德国铁路最多只能送达16列,如此糟糕的后勤,就连维持中央集团军群基本生存都尚且不足,那么他们一直认为可打进莫斯科的想法,是不是等于天方夜谭。

苏德战争(二十三)莫斯科保卫战.德军未能夺取莫斯科的因与果

另一方面,内线作战的苏军,补给在源源不断。莫斯科战役开始后,斯大林亲自统筹后勤人员,光11月上半月就为朱可夫的西方方面军补充了10万人,300辆坦克和2000名火炮。甚至从被围困的列宁格勒调出1000多门重型迫击炮和反坦克炮来加强前线。除此之外,斯大林在11月中旬还调了两个空军师和三个航空团使得莫斯科前线飞机达到1138架之多,不仅在数量上超过德军前线空军,更是在空军实力方面实现对德军空军’的压制。斯大林为前线调取大量坦克,在10月底朱可夫还只有441辆坦克,但到10月中就补充到了1000余辆,投入战斗的坦克数量苏军已占据优势。正是依靠统帅部及时补充的大批飞机、坦克和火炮,朱可夫才能够 成功抵抗德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12月5日在北起加里宁南至图拉的漫长战线上,曾经不可一世的中央集团军群全线哑火。

德军实行进攻莫斯科的第二阶段结束了,在这20天中,德军损失15.5万名官兵,近800辆坦克,大量火炮和相当数量的飞机。德军的战略任务完全是失败了,妄想的闪电般结束战争的计划,彻底破产,德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从此破灭了。

未完待续,本篇504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