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云潮2024-10-24 22:30江苏

1918年的时候,李叔同38岁,在他出家之前,他把手稿、藏书之类的东西分给了叶天瑞、李增庸、丰子恺等学生。丰子恺整理恩师手稿时,发现了一张还没公开过的歌谱,就是《送别》。

1927年8月,上海开明书店出了本《中文名歌五十曲》。书里,主编丰子恺亲手抄录了他恩师的13首作品,《送别》就在其中。就这么着,这首经典之作开始被大众知晓了。

长亭的外面,古道的旁边,碧色的芳草一直连接到天边。晚风吹动着杨柳,笛声时断时续,夕阳在山的那一头落下。天的尽头,地的角落,知心的朋友大多已离散。喝一杯浊酒尽情享受这最后的欢乐吧,今晚上的离别之梦肯定很凄凉。

人已经远去了,可声音还在回荡。

从《送别》诞生到现在,已经过去百年了。

李叔同是中国差不多所有新文化领域的先行者。不管是书法、绘画,还是音乐、戏剧、金石、诗词,他全都很精通。

可是呢,他在中年的时候,“江湖声誉”已经到顶了,却选择了出家。这就跟“陶潜归隐”、“屈子投江”似的,把那些精彩繁华的东西都给舍弃掉了。

他身上那些让人羡慕的才艺,在他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他一路都舍弃了,过去的事就和他没关联了。

他超越物质和精神,出家当和尚,就是想去追寻一种审美境界,那是他所向往的终极追求。

李叔同的人生界限分明,就像一半是繁花世界,一半是僧人的生活。

前半辈子,他叫李叔同,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子,那才华简直惊世骇俗,就像春天里满是繁花的树枝一样耀眼。后半辈子呢,他成了弘一法师,是品德高尚的大德之人,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就如同天空正中心那圆满的月亮。

【1】

清朝光绪那时候,在天津河东地藏庵边上的陆家胡同里头,有个大宅子。

宅邸的主人名叫李世珍,他是同治四年考中的进士,跟李鸿章是同僚,在吏部当主事,还担任过朝廷正六品的官职呢。

就因为很难适应晚清职场的环境,后来就不当官去经商了,通过做盐业、钱庄的生意,成了津门最有钱的人。

李世珍平常就爱供奉佛教,老是跑到庙里去上香,还会听经和打坐呢。他讲:“做善事不是只做一回,也不是只对一个人做,一辈子做善事才是真的善。”就因为这样,在当地他被叫做“李大善人”。

不过这么一个发展得越来越好的大家庭,却存在一个要命的问题,长子李文锦早早就夭折了,次子李文熙身体又很虚弱,这香火眼看着就要不旺了。李世珍到了晚年很不甘心,在他68岁那年,为了能让香火延续下去,在一次从浙江平湖乍浦办货回来的途中,带回来了一个17岁的姑娘,让她做了自己的第四房太太。

有个小姑娘叫王凤玲,过了一年,她给李世珍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李叔同。

听人说,李叔同出生那时候,有只喜鹊叼了根松枝,搁在床头,在他家绕了一圈后才慢悠悠飞走了。这根松枝呢,一直被李叔同随身带着,再后来就跟着他出家了。

李世珍年纪大了才得了个儿子,特别喜欢这孩子,给他起名为文涛,小名叫成蹊。

“成蹊”这个名字是从“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中来的。

延伸阅读:“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源自《史记·李将军列传》。我们常说桃李春风一杯酒,桃树和李树静静地开花结果,它们不会言语,也不会自我宣扬,可路过的人被那芬芳、那满树的果实所吸引,不知不觉就在桃李树下走出了一条小路。

李叔同才两三岁的时候,他家就搬到海河边上的一个大宅子里去了。那新居可气派了,房梁上都雕着画儿。李世珍为了显示自家的身份,就请他的好友、晚清的大官李鸿章写了“进士第”三个大字,然后做成牌匾,挂在红漆大门上。这块牌匾见证了当时李氏家族的繁荣昌盛,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

老父亲一向宠爱李叔同,可在李叔同5岁的时候,老父亲就去世了。那时候李叔同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还不懂生离死别的悲痛,但他的境遇也确实因为这件事有了改变。

父亲去世之后,照顾家里的事儿就落到二哥李文熙身上了。二哥可不像父亲那么慈爱,对李叔同管得特别严,日常的功课一点儿都不能含糊。

他给李叔同请的先生,个个都是津门的大学问家,像常云庄、赵元礼、唐静岩。有这些名师用心教导,李叔同又特别聪明,脑子转得快还特别爱学习,最后真就长成了一个才华横溢的少年。不管是经义文章,还是诗词歌赋、金石书画,他没有不精通的。

可能是二哥管得太严了,到18岁的时候,李叔同就开始叛逆起来了。他对戏曲着了迷,还喜欢上一个叫杨翠喜的唱戏的。

他老是去听杨翠喜唱戏,等戏唱完了,就送她回家。他俩关系亲密得很,甜甜蜜蜜的,眼瞅着都要私自定下终身大事了。

桐达李家门第高贵,绝不可能让一个梨园戏子进家门。

家人不同意,李叔同想娶杨翠喜也只能先放下这个想法,得回家去处理家族的事情了。

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好多事都变了,人还是那些人,可东西都不一样了。

杨翠喜被人带到北京,嫁入豪门做了小妾。李叔同的母亲也给他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婚事,让他娶了天津茶商的女儿俞氏。对于这种只讲求门当户对的亲事,李叔同心里当然是不乐意的。

李叔同成婚后,和俞氏相处得相敬如宾。

可在感情这事儿上,他早就不执着了;以前受过的伤痛,他也慢慢能看开了。

那时候,清政府被日本逼着签了特别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康有为、梁启超他们到处奔走,大声疾呼,就想变法,然后就搞起了历史上的“维新变法”。

这场变革仅仅维持了103天。1898年9月21日的时候,慈禧太后发动了政变,还下令捉拿维新派的志士。就那么短短七八天的工夫,好几位维新派的骨干分子,有的逃亡到了海外,有的就死在了刑场。

年轻的李叔同感受到了大时代的变幻无常,心中热血被点燃。他自己做了一枚印章,刻上“南海康君是吾师”这几个字,用来表示对变法主将康有为的拥护,还积极地向别人宣传改良思想,鼓吹革新之事。

“老大的中国,不变法就没办法谋求生存。”——李叔同《弘一法师年谱与遗墨》

变法失败之后,就因为这枚印章,李叔同也被牵连了。当年10月,李叔同带着母亲和妻子,从天津搬到上海,在法租界租了房子住下了。

【2.】

李家的祖上在全国到处都开了钱庄,上海也有李家的产业。这样就能以少东家的身份支取很高的生活费,所以也能跟上海的名流交往了。

那时候,上海城南有个文学团体叫城南文社。这个文社每个月都会举办文学比赛。李叔同投了三次稿子,结果每次都拿了第一名,就这么和文社的负责人许幻园成了朋友,许幻园可是上海滩文坛的领袖之一呢。

许幻园在城南草堂预备了一间屋子,把李叔同一家请过去住。在那儿,他跟许幻园、张小楼、蔡小香、袁希濂结拜成兄弟,被叫做“天涯五友”。

然后又共同创立了“上海书画公会”,每周都会出版书画类的报纸,大家一起研习书画篆刻,谈论诗词文章。

这张照片拍于1900年的上海,那时候正在过“花朝节”。“花朝节”呢,是以前民间的一个节日,是给花神过生日的,也就是百花的生日,一般是农历二月初二,有时候是农历二月十五。

照片里从左边开始数,第一个人是李叔同,再往右分别是张小楼、蔡小香、袁希濂、许幻园。他们那时候有不少佳话流传下来。

可是战火纷飞,在国家动荡不安的时候,谁也没办法躲在一个小角落里独善其身。望着伤痕累累的祖国大地,李叔同拿起笔写了起来:

蜡烛燃尽了,梦也难再寻,更何况这春寒料峭的五更天呢。

残月西堕,马发出嘶鸣,万千军营里响起笳鼓之声。

1905年的时候,美国逼着清政府继续签《中美华工条约》,爱国的人都强烈反对。26岁的李叔同写了一首《祖国歌》,在当时也流传得很广。

不过就在这一年,李叔同的母亲,就是前面提到的17岁嫁到李府的王凤玲,在上海城南草堂因肺结核离世了。李叔同带着妻子俞氏和两个儿子,扶着母亲的灵柩,打算回天津老家安葬母亲。

李叔同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李准,另一个叫李端。准有准绳的意思,端表示端正。从给儿子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李叔同对自己的要求一点都不放松。

他母亲下葬之后,他独自去了日本,并没有带上妻子和儿子。

【3】

1905年8月的时候,李叔同背着书箱去了东边的日本。他到日本才第八天,同盟会就在东京正式成立了。同盟会有个刊物叫《醒狮》,这刊物第二期的封面设计和刊名题字都是李叔同弄的。

当年9月,李叔同成功考进了东京美术学校西洋画撰科,这学校的录取条件可严了。他学的是油画,教他的老师是日本有名的画家黑田清辉,这人被称为“日本西洋画之父”呢。

正在学拉小提琴呢,别的大概也都会去弄一下,这里面最喜欢的就是油画啦——李叔同。

李叔同到日本留学的第三年,带着自己的《朝》《停琴》《静物》《昼》这些油画作品,去参加他老师黑田清辉主办的“白马会”画展。这个画展可是代表着日本西洋画最高水平的呢。在当时,要是能参加白马会,画作还能被选中展览,那就意味着已经得到日本主流画界的认可了。

李叔同和同学曾延年等人发起成立了春柳社,这可是中国第一个话剧团体呢。成立没多久,国内江淮发大水了,这些留学生就打算演法国文学家小仲马写的《茶花女》来搞救灾募捐。李叔同演了故事里的女主角玛格丽特,就这样,他成了中国话剧舞台上第一个演女角的人。

他还演过《黑奴吁天录》(这就是美国女作家哈里特·比彻·斯托写的《汤姆叔叔的小屋》),在里面演的是爱密柳夫人呢。

有趣的是,李叔同登上话剧舞台的时候,他演的每个角色都是男扮女装。这说不定是他的一种探索,对人性、性别的探索,也是对自己能力和潜力的探索呢。

日本戏剧家松居松翁说,在中国的俳优里,他最佩服李叔同君,李叔同君实实在在地在中国点燃了新剧的烽火。

李叔同留学日本的时候,除了搞绘画、话剧,还创办了中国第一本音乐杂志,名字就叫《音乐小杂志》。

杂志幅面是32开的,很小,就比巴掌大那么一点儿,薄薄的才26页。不过,这本杂志的分量可重了,它是中国第一份音乐刊物。

能这么讲,李叔同是头一个把西方交响乐引到中国来的人。在第一期创刊号上,他自己写了一篇《比独芬传》,还给比独芬画了像呢,这比独芬啊,就是钢琴家贝多芬,他是首个把这位天才音乐家介绍到中国的人。

我不愿滞留在东京,住的地方没什么伙伴,反复说起之前的想法,心中满是愧疚啊。于是我凭借个人的微薄之力,先出版《音乐小杂志》,献给我们学界。——李叔同《音乐小杂志序》

【4】

1911年,李叔同留学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清末民初闹革命,到处都不安生,金融市场也特别不景气,好多钱庄、票号都一家接一家地倒闭了。李叔同家里祖上留下来的百万家业基本上也都没了,他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啥都不愁了。

于是,他就去上海城东女校做老师了,还兼任《太平洋报》文艺版的主编呢。可没过多长时间,报社就被查封了。过了几个月,李叔同去浙江师范学校应聘,成了那儿的绘画和音乐教员。李叔同自己说:“那段时间啊,是我在艺术天地里最潇洒自在驰骋的时光,也是我这辈子最忙、最充实的时候。”

那时候的学校,大多更看重国文、外语、算数这三门课。开美术、音乐课的学校本来就没多少,就算开了这两门课,也大多是做做样子。但是李叔同刚任教没多久,就给浙一师带来了全新的气象。

李叔同的好友夏丏尊在浙一师,夏丏尊原本是浙一师的国文教员,后来还做了舍监。

夏丏尊这个人啊,多愁善感的,什么事都爱操心。李叔同呢,话不多,做事很果断。他俩性格完全不一样,可却成了知心朋友。有空的时候,这两位先生经常一起喝茶聊天,还合作给浙一师写了校歌呢。

1913年刚开春的时候,李叔同已经在杭州教了半年多的书了。他觉得学校里的美育太薄弱了,就想开拓个新的领域,好加强艺术知识的传播。

那时候,夏丏尊刚好兼任浙一师校友会出版部部长呢。他俩商量了一下,就一块儿创办了咱们国家近代第一份艺术教育校刊,叫《白阳》。“白阳”的意思就是白日,代表着朝阳和光明。

校刊首页的上端有校长经亨颐题的“美意延年”这四个字,下端是李叔同用隽永的行楷写的诞生词。

李叔同对学生的学业和生活都特别关照。在他用心教导下,出了不少名家呢,像国学大师潘天寿、音乐家吴梦非、漫画家丰子恺等,李叔同也因此被称为“杏坛名士”。

在李叔同于浙一师任职期间,1914年的某一天清晨,大雪刚过,“天涯五友”中的许幻园突然前来拜访。

只听他在门外喊:“我破产了,再见吧。”

李叔同跑来把门打开,结果没瞧见好友的人,只看到眼前有一串脚印正渐渐远去。

李叔同心想,这些年走掉的哪止许幻园啊,好多人都在岁月里走丢了,各奔东西,这么一寻思,他就在雪地里呆呆地站了老半天。

等他回过神来,可能他对离别有了更深的感悟,于是转身进了屋子,含着泪写了一首词,叫《送别》。

在长亭的外面,古道的旁边,芳草长得郁郁葱葱,一直连接到天边。晚风吹动着柳树,笛声若有若无地传来,夕阳西下,远处是重重的山峦。天的尽头,地的边际,知心的朋友大多已经离散……人这一辈子啊,欢聚的时刻是很难得的,而离别的时候却很多。

《送别》这首歌现在大家都很熟悉,不过得说明一下,词是李叔同填的,但这曲子可不是李叔同创作的。

李叔同用了一首美国的古老曲子。他最早是在日本留学时听到这曲子的,那时日本人用这曲子填了日语词,他觉得旋律特别好听。这次,他知道和老友要分开了,也许以后都见不着了,就想起了这首曲子,于是便重新给曲子填了词。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有个老电影叫《早春二月》,八十年代又有个根据林海音同名小说《城南旧事》改编的电影,里面有首童声合唱《送别》,这首歌大概就是这么流传开的。

【5】

以前有一天,浙一师来了个名人做演讲。当时呢,李叔同和夏丏尊可能是不想听,就出门躲着去了,跑到西湖的湖心亭喝茶。看着湖光潋滟、山色空蒙的景色,夏丏尊顺嘴就说:“咱们这种人啊,出家当和尚倒挺不错的。”这本是句玩笑话,可李叔同却记到心里头了。

当时我听到这话,就感觉特别有趣,这差不多算是我日后出家的一个远因。——李叔同《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

1916年冬天的时候,李叔同到虎跑进行断食。断食的原因呢,和佛教没什么关联。据说当时他精神状态差,神经衰弱,搞得他吃不好睡不好,就急着找修养身心的方法。

李叔同看过一本日本杂志,上面介绍了一种在日本流行的断食法,于是他打算花三个礼拜去断食。

第一个星期呢,正常饮食慢慢减少量。第二个星期就啥都不吃,光喝水。为啥李叔同要选在虎跑呢?因为虎跑的水在杭州是最好的,断食的人可千万不能脱水啊。等到第三个星期之后,从完全不吃东西,再慢慢恢复到正常饮食。这样,这一期的断食疗法就结束了。

我这次到虎跑断食,算得上是我出家的近因了。——李叔同《我在西湖出家的经过》

我们普通人可能很难理解李叔同的人生选择,不过他的学生丰子恺提出过一个很有名的理论。

丰子恺有个很有名的关于人生的“三层楼”理论,他说:“我觉得人的生活能分成三层,第一层是物质生活,第二层是精神生活,第三层是灵魂生活。人生就像这样一座三层楼。”

丰子恺觉得,每个人的生命仅有一回。多数人都待在第一层楼,这是物质方面的,也就是能吃饱穿暖就行。少数人会登上第二层楼,去寻求精神生活,像读书、画画,追逐文学与艺术。而想要去攀登第三层楼,探寻自己灵魂的人是极少的。

丰子恺又讲:“我脚力不行,没法跟着弘一法师上到三层楼,如今还留在二层楼呢,老是在一字一笔这些小技巧上计较,自己也觉着挺难为情的。不过也常常努力爬上楼梯,往三层楼那儿瞅瞅。”

李叔同早年和母亲、妻子、儿子一起生活,这就好比在第一层楼,实现的是人生基础目标,也就是物质层面的东西。

青年和中年时期,他搞文学和艺术研究,发挥自己多方面的天赋才能,做了不少艺术探索,这就到第二层楼了。

其实啊,就像咱们大多数现代人一样,都在朝着第二层楼努力呢,都在追求精神生活。

更厉害的人可不会满足于这些。艺术的最高境界肯定是和宗教相通的,宗教属于灵魂生活,就像第三层楼,是审美境界的最终追求。有这种“人生欲”的人,必定要登上那第三层楼。

李叔同老往第三层楼跑,为啥呢?他老是引用《人谱》里唐朝裴行俭说的一句话:“士先器识,而后文艺。”

“器”说的就是器量、气度,而“识”呢,指的是远见。

“器识”是一种大道无形的东西,“文艺”呢,它是一种技术,像文章、诗歌、艺术、音乐这些都属于文艺。不管是吟诗还是画画,全都是些雕虫小技,不过是皮毛罢了。

在伟大的人格面前,文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要是一个人有高尚的人格,那他会不会写文章、会不会画画,这都没多大影响。

反过来,那些在艺术方面特别有天赋的人,他们的人格能不能经得起考验,这还得花时间去考察。

李叔同一步步成为弘一法师,一步都没走错。他最后不但超越了物质,还超越了精神,达到了审美境界的高度。

1918年的时候,李叔同到了大慈山定慧寺,在那儿剃度出了家。之后呢,他又在灵隐寺慧明大师那儿受了具足戒。这具足戒一受完,他就从沙弥变成真正的比丘了。

出家仅仅是他灵魂生活得到满足的第一步,这绝不是终点。到达第三层楼以后,他没有止步不前,而是一直在找寻人生的终极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