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2014-04-21
车辚辚,马潇潇,自宛城沿312国道西行,便是自始皇二十七年即公元前220年全线贯通的自咸阳至南阳的孔道,史称:武关道。
武关道沿线设有急递站铺,王村全名便是:王村铺。它和柳泉铺、晁陂铺、曲家屯铺、灌涨铺、长城铺、七峪铺、半川铺、等一起,串联起800里的秦楚大道。
2000多年来,这里耳边响过西去宁静的驼铃声,空气中也胶着过厮杀的烽火狼烟。
过王村铺,需要跨越南阳境内一条重要的河流——潦河。
潦河,民间常念做lao河,她自潦河坡汩汩而出,曲折连绵,逶迤流淌,其上游一脉便是著名的梅溪河古河道,下游更集中了汉朝著名的水利工程安众港、聚宝堰、黑龙堰、斋陂等遗迹。
游水是潴,积水潦潦,潦水寒潭也自成一景,久负盛名。
公元25年前,仓皇间,刘秀也渡过了这条河。
只是当时,追兵迫近,杀机四起,情势危急,刘秀绝对无暇顾及这两岸的景色,那次第,大约其后人刘备马跃檀溪的时候才能感同身受。
渡过河,刘秀稍微喘了口气。
他勒住马头,回望,身边只剩下马武等两三个大将和十几个血染战袍的亲兵。
而对岸,黑压压的莽军铺天盖地,正齐刷刷的跳入水中。那领军的将领也许熟读兵书,熟知背水一战的典故,那士兵也犹自慷慨赴死般义无反顾。
刘秀等人早已人困马乏,遍体鳞伤,鲜血淋漓。
和挂箭垛的传说起因如出一辙,刘秀吃惯梅子不嫌酸,他又不禁自言自语道:这河水倘若大些,大些,再大些才好。
话音未落,只听得潦河水哗啦作响,寒潭如泉涌一般喷出冲天水柱,紧接着,又如千军万马落入河中。
瞬间,河水暴涨,翻江倒海,那渡到河中的军士兀自不防这龙卷风般凌厉的走势,又被劈头盖脸当头一瓢,自是站立不稳,人仰马翻,死伤过半。
如此三番,河水连涨三次,莽军手足无措,鸣金收兵。
经此,这潦河便又多了一个名字:三拦河。
刘秀见此情景,是抚掌大笑,岂止是大笑,还得意的拍着马鞍伴奏,冲着对岸哼起小调:
“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支甜甜的歌;哥哥心中荡起层层的波,妹妹何时让我渡过你呀的河。。。。。。”
后来镇平民间诙谐明快的鼓儿哼也许就脱胎于那时的旋律。
要说借此机会,刘秀正可快马加鞭,迅速前行,脱离险境。
但也许是被刚才河水陡涨的气魄所感动,也许是被这缠绵的小调所蛊惑,也许是自命为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真命天子,此刻,刘秀犯下了一个悔之莫及的错误。
他,挑战性的在河边扎下营盘,与莽军隔河对峙。
这个地方,不偏不倚,不远不近,正好处于南阳宛城和镇平涅阳之间的中间位置,据两地皆30里,由此博得一个文雅大气的名字:中心岗。
刘秀的目的也许很清楚,就是借助天时地利,要挽回适才一败涂地的影响,重塑屡败屡战、百战不殆的伟大形象。
此时此刻,此地此景,他也许更想起老祖宗高祖刘邦与西楚霸王项羽在鸿沟立营对垒楚河汉界的故事。
因为就是此后不久,形势逆转,楚军渐弱,汉军日盛,项羽无奈与刘邦讲和,双方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暂时结束了旷日持久的楚汉纷争。
而得此喘息,高筑墙、广积粮,韬光养晦,刘邦更积淀了后来一统天下建立大汉王朝的底气与实力。
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坠,赖以柱其间。
显然,刘秀是想重新复盘那段经典的历史。
但,此处不是宽800米深200米森严壁垒的鸿沟,刘秀此时的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更没有翻盘的资格。
自不量力的刘秀更没有清醒的认识到,此时,他是赢起输不起。
潦河陡涨的水位慢慢回落,莽军悄无声息的渡过河来。
一声呐喊,石破惊天;四面鼓角,十面埋伏,刘秀的春秋大梦瞬间成为一枕黄粱。
他翻身上马,将领们拼死力战;
他仓皇脱走,亲兵们死战不退。
是役,中心岗尸横四野,血流成河。
寒潭清冷,映着如血的残阳;杨柳依依,掩映七个高高的坟冢。
据《镇平县志》记载:中心岗有七座汉墓,墓主不明。
已发掘汉墓四座,其中三座长15米至40米、宽14.5米至18.5米、封土高7.5米至8.5米不等,而标号为3号的汉墓,长73米,宽69米,高15米,因当时河水的冲击,仅存一半,民间俗称“半个冢”。
这“半个冢”,民间又尊称“将军坟”,相传墓中埋葬着一位功勋卓著的汉朝大将军。据老乡介绍,发掘的时候,山南山北几十里的人蜂拥而至。
剥去高大的封土堆后,展现出规模弘大的墓室轮廓,且有铁汁浇铸的明显痕迹,墓道很长,墓道与墓室间有厚重的石门相隔。
但令所有人遗憾的是,这是座空墓。
见此结果,民间就又众所纷纭,有的说是此墓早已被盗墓贼打穿墓顶,一扫而空;
有的说当时将军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就无有陪葬;有的说这将军百战身死,未得全尸;有得说这或许就是座疑冢。。。。。。
时过境迁,往事荏苒,宁西铁路和沪陕高速从岗上交叉穿过,温州工业园也在原来的乱葬岗西伫立起厂房,昔日阴森荒凉的景象早已烟消云散。
那书上记载的汉墓荡然无存,连同魂魄托体于这高高低低的冈峦。
但其实,还有一座颓败的古冢,隐隐约约藏匿于那一望无际的岗坡树林之中。
我曾经在潦河的河边,不时看到那铭记岁月痕迹的秦砖汉瓦陶釜陶罐的残片。
于是,在上文,借着王莽撵刘秀过潦河的传说,演义出这七座汉墓的来历。
而其实,这些汉墓的墓主人到底是谁,似乎始终没有人考证,迄今一直是个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