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4月,日军进攻台儿庄受挫之后,原进攻临沂败退到费县附近的板垣师团, 获知矶谷师团残部被困于峄县、枣庄一带后,也舍去了临沂战场而将主力向西移动, 与矶谷残部合流, 死守待援。
台儿庄战败的消息传到东京, 日本大本营震惊了, 于1938年4月7日, 决定立即实施徐州会战, 下达了《徐州附近会战指导要领》。
为了攻占徐州,敌方从平、津、晋、绥、苏、皖一带增调了13个师团, 数千架飞机, 共30多万人, 分六路对徐州实行大包围。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津浦路方面作战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 胶济路作战司令官都在前线指挥。平汉路方面作战司令官香月清司中将准备率领第14师团沿濮县渡黄河到曹县, 与津浦路以西的敌人呼应。华中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王在蚌埠设立了临时指挥部,准备亲自督战。海军的航空母舰“能登吕”号,在坪岛设立了飞行基地,协同攻击徐州。
蒋介石因台儿庄胜利而高兴, 居然也给李宗仁调去大批援军, 想在徐州附近和敌人一决雌雄。
不到一个月, 我军已有60多万人聚集于徐州附近。白崇禧为了了解第5战区的情况, 从汉口军令部打来了电话:“我要找李长官。”
正坐在办公室发愁的李宗仁, 拿起了话筒:“健生兄, 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军委会派去的增援部队都到达指定地点了吗?”
“周碧的75军和李仙洲的92军首先到达, 我命令周、李两军自台儿庄向东延伸, 以拊敌背。樊崧甫的46军和卢汉的60军已指定他们到运河两岸, 加强运河的防御力量。李延年的第2军和晋军商震部的1师加入东伐。谭道源的22军, 加入徐州西北微山湖一带的防线。石友三的69军抵达鲁西, 冯治安的77军、刘汝明的68军先后到达徐州, 我立即命令他们开拔南下, 增强淮河北岸的防御力量。健生兄, 我这样部署兵力,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没有, 你部署得很好。”白崇禧显得很高兴, 话筒里泛起一阵笑声,接着, 他又说,“德公啊, 委员长还要续调大军向你增援呢!”
“调这么多部队来干什么?”李宗仁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我估计, 他是想在徐州和敌人会战,想要你扩大台儿庄的战果。”
“扩大战果?”李宗仁听了兀自一惊, 额头虚汗直冒, 继而恍然大悟, 才了解蒋介石大量派兵增援徐州的缘由。他不禁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说,“现在扩大战果已经太迟了, 因为, 敌军向我合围的新战略已经十分明确。我方集60万大军于徐州一带的平原地区之内,正是敌军的坦克、大炮和数百架飞机扫荡的最好对象。就我军装备来看,只可相机利用地形有利条件, 与敌人进行运动战, 如不自量力地与敌人进行大规模的阵地消耗战,必蹈京沪战场覆辙。现在, 我军的元气已有限,类似上海的会战,万万不可重复! 健生兄, 你如果同意, 请把我的这一想法向委座报告一下。”
“德公, 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即使进行运动战, 也必须是在有利条件下消耗敌军, 不能硬拼。”
“经你补充, 意见更加完整了。”头上的虚汗, 仍在冒着——60万大军在握,李宗仁反而感到燥热不安, 他敞开了外衣, 又说,“现在, 徐州大军云集, 我深感责任重大, 希望军委速派参谋团到徐州来, 筹划防御战事宜。”
“我一定速报委座。”白崇禧答应得痛快。
李宗仁讲了声“谢谢”,便挂上了电话。这时, 参谋处长匆匆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报告敌军又卷土重来, 进犯台儿庄了, 并且已攻到台儿庄东北的四户镇、小良壁、兰城店一线, 台儿庄危在旦夕……不等参谋处长讲完, 李宗仁立即站了起来,急冲冲来到了参谋处的办公室。他望着军用地图上三角形的红蓝小旗,仿佛从那一面面的小蓝旗上更加看清了敌人的作战意图,也特别清楚地看到了在大包围中徐州的危险形势。他陷入了冷静的沉思中⋯⋯
这时, 在台儿庄外围, 仍是枪炮震天。守卫台儿庄的部队, 是刚从云南开来的第60军,军长卢汉。自4月22日起, 敌人就先后向我台儿庄之北的连防山、邢家楼、五圣堂、凤凰桥、火石埠等地, 发动了猛烈进攻。敌军35000人, 我军约30000人, 在不到2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往复厮杀, 逐村逐屋争夺。
日军攻入被炸开豁口的城墙
在李家堡战斗中, 184师的尹国华营, 和日军遭遇了, 双方展开了十分英勇的刺刀拼搏。日军渐感不支,于是调来了5辆坦克, 猛朝着我军士兵来回地冲、碾、压。60军的士兵们, 像猴子一样机灵, 像猛虎一样凶猛,成串地爬上坦克, 揭开手榴弹, 往坦克展望孔里塞。但是, 展望孔封闭严密, 手榴弹塞不进去, 不断有人从坦克上滚下来,不断又有人爬上来。士兵们急红了眼, 只得拿着集束手榴弹, 爬滚到坦克的面前,与坦克同归于尽。尹国华营长, 也在这次战斗中壮烈牺牲。但是, 滇军无所畏惧地、成群结队地爬上坦克肉搏, 震慑了敌胆。
敌人正面突破台儿庄之计既不得逞, 于是, 不得不改变进攻方向: 集中全力,重点猛攻禹王山。
禹王山位于运河东岸,在台儿庄东南端, 东北是湖山、窝山、西黄石山, 北面是杨庄、邢家楼、五圣堂,俯瞰我军全部阵地,地形极为险要。在敌人的狂轰滥炸下, 禹王山失守了。
台儿庄若失,等于打开了徐州大门。因此,李宗仁一接到禹王山失守的消息,立刻电令60军军长卢汉:“必须不惜牺牲,把禹王山夺回来!”卢汉接到电令,立即把攻占禹王山的任务, 交给了张冲的184师。
184师的强攻开始了!
在敌人密集炮火的袭击下,官兵们高唱着《义勇军进行曲》:“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 前进! ……”
山头上的敌人看清了我军的行动,用机枪、步枪、小钢炮, 如骤风暴雨, 拼命阻击我进攻部队。敌指挥官还命令炮兵连发了一串烟幕弹,一时, 阵地上浓烟滚滚,迷雾蔽天。正当敌人快要冲杀下来全歼我军时,突然, 刮起了一阵猛烈的东南风, 把烟幕统统刮向了敌方阵地。“天哪! 这真是神助我也!”张冲师长抓住这奇迹般的、稍纵即逝的一瞬间,命令司令部的所有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接着, 各旅、各团、各营、各连的冲锋号也都响了起来, 喊杀声震撼着整个大地。
35分钟后,张冲师长用很少的伤亡,夺下了至关重要的禹王山。他抹了一把汗, 用嘶哑的声音向卢汉报告:“军长, 我师已收复禹王山, 敌军已溃逃!”
山基本上夺回来了, 但制高点上还有一面膏药旗在飘扬, 那上面踞守着敌人的一个分队。
“收复了禹王山?”不料, 卢汉接到张冲的捷报后, 用很严峻的口气责备张冲虚报浮夸, 很辛辣地痛斥张冲,“既然占领了禹王山,为什么山上还有敌旗飘扬?是不是你的眼睛瞎了, 看不到东西了?”
“军长, 是这样的⋯⋯”
“我不听你的解释!”卢汉把那顶军帽一脱,“啪”地摔在了桌子上,“组织部队立即给我消灭残敌!”
张冲疾步咚咚地赶到了王开宇团, 命令从各营连挑选敢死队员, 冲上制高点歼敌夺旗。
几十个小伙子, 很快站成了两排。张冲站在了队列前面:“弟兄们, 我只讲两句话: 第一, 歼灭敌人, 夺下敌旗, 官升三级, 赏银500元; 第二,’敢死’志在必胜, 不惜牺牲报国, 但勇敢还要机智。好了, 出发!”
为了减少敢死队的伤亡,张冲周密地布置了掩护敢死队的火力网。我军的迫击炮, 像雨点一样射向了敌人的山头。
“弟兄们, 为了60军荣誉, 冲啊!”
60军军长卢汉
冲在最前面的是王开宇团长的警卫员。他怀里抱着一捆手榴弹, 都揭开了盖子, 猫着腰, 很隐蔽地接近了敌旗。又过了几分钟, 一连串的手榴弹从天而降, 敌旗被炸得稀烂⋯⋯
这时, 卢汉虽然距禹王山很远, 但望远镜随时拿在手里。当看到制高点上的敌旗被炸倒之后, 电话筒里才响起了他那火辣辣的滇音:“张冲, 你小子干得不赖!我宣布传令嘉奖184师……”
号称“常胜军”的板垣师团, 眼睁睁地看着184师从自己的虎口里拔掉了大牙,一股怒火直冒向头顶。他们调动了所有的炮火, 把成吨成吨的钢铁、炸药,倾向了禹王山。连续10多个昼夜, 你冲过来, 我杀过去, 血肉横飞, 陈尸遍地,就像两头野牛的两角相对,谁也不后退。不知有多少次, 184师的阵地被敌人摧毁、
轰平了, 构筑工事已来不及, 战士们只得拿我们阵地上英勇牺牲的烈士遗体和敌人的尸体,垒成墙头, 架成掩体, 和敌人死拼。最后, 敌人绝招耍尽, 冲刺无力, 像气干力尽的败鼠, 蜷伏在了禹王山的背后。
在这次战役中,日军伤亡众多, 而60军原有4万多人, 现已仅剩两万多人。
枪炮声昼夜不停的台儿庄地区, 又安宁了。
“两万多人! ⋯⋯为了护国、靖国,我们才来了10多天就牺牲了两万多个勇士啊!”卢汉口中喃喃, 脸上苍白失血, 大滴大滴的泪珠摔落下来⋯⋯
最高统帅部深知徐州会战关系重大, 不久, 蒋介石派白崇禧带着参谋团到达了徐州。李宗仁兴奋地紧紧握着白崇禧的手,笑嘻嘻地说:“估计一定是你带参谋团来, 果然让我猜中!”
吃过晚饭, 徐祖诒参谋长向白崇禧报告了这些天来的前线情况: 津浦线北段之敌在土肥原等敌酋指挥之下, 开始自濮阳、寿张分两路强渡黄河, 进入鲁西, 分别陷我郓城、菏泽、金乡、鱼台,自西北方向向徐州推进; 东北方面之敌, 则由海道自连云港登陆, 占海州、郯城, 与进攻台儿庄和峄县之敌相呼应, 自东北方向向徐州进迫;津浦线南段敌人, 也在向西部闪电挺进。
李宗仁听完报告, 对白崇禧说:“敌人来势极猛, 又有大量的坦克和飞机配合,看来, 硬拼是不行的。”
“但是, 如果我们不大力阻击, 敌人就前进了。”白崇禧担心地提出了问题。
“对敌人是应阻击, 但是, 如何阻击呢?”
白崇禧望着墙上的军用地图出神。他在担心津浦线南段中国军队的命运, 没有注意到李宗仁的目光。李宗仁见他没反应,又问:“健生兄, 你想出了什么好计?”
“敌人的攻势确实很猛!”白崇禧脱下了白手套, 果断地说道,“我津浦线南段的李品仙集团有被敌人包围、消灭的危险,是否可以稍稍抵抗, 就自动放弃所守据点, 然后, 化整为零, 实行游击战术, 缠住敌人, 使敌人疲于奔命, 这样既可阻击敌人, 又保存了我有生力量。德公以为如何?”
“我赞同!”李宗仁的神色比先前略显平静。
但是, 敌人在津浦线南段, 没有陷入我军的圈套, 他们甩开了我军的纠缠, 以3个师团的机械化部队, 循涡河地区向蒙城迈进了。于学忠、冯治安部突然受到优势敌军压迫, 也星夜向苏、皖边境撤退。廖磊总司令看到南津浦路已完全洞开,急忙调师长杨俊昌、副师长周元率两个团扼守蒙城、宿县两个据点。这时,敌人跟踪而至, 把蒙城团团围住了。
5月11日夜间, 李宗仁刚与白崇禧下完第3盘棋, 门外闯进了从蒙城突围出来的几个士兵。他们都喊着:“李长官,蒙城丢了! ……”李宗仁坐着一动不动,像是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自个儿喝着茶。然而, 他的脑际却在回旋着这次苦战……
苦战始于5月8日上午10时许, 才打了一天, 我173师1033团就伤亡重大。
9日拂晓后, 战斗更加剧烈残酷。自7时起, 敌人的各种火炮对我守军猛烈射击, 城顶及城内,弹如雨点, 震耳欲聋, 硝烟尘土弥漫空际, 连呼吸也觉得困难。炮声一停,敌步兵纷纷冲到城边, 趁机搭板架桥, 从轰陷的缺口爬入城里。战况极端危急, 团长凌云上率领两个连,拼命逆袭。敌因初入城内, 地形不熟, 被我机枪、手榴弹打得一片混乱, 死伤累累, 阵地当即完全恢复。
约10时许, 敌人各种大小火炮又开始猛烈轰击, 仅一个多小时, 就向城上发射了千余发炮弹, 敌机也时时向我轰炸、扫射。中午, 敌人坦克、工兵向东门冲来,将我城门洞的各种防御工事拆毁。经我守兵手榴弹猛投, 敌工兵伤亡殆尽。敌人又用小钢炮向城门洞工事猛轰,沙包、城门板、铁丝网、石条等, 均被打得崩溃粉碎, 城门立即洞穿。这时, 敌步兵纷纷将木梯、门板搬到城壕附近, 准备登城了。
我守卫该地的一个连,新兵占2/3, 见敌人炮火如此猛烈, 军心动摇, 情况危急。凌团长亲率手枪队10多人, 冲上城头, 向敌人猛袭, 并大呼:“弟兄们, 跟我上!”各班长也大喊着:“团长已经冲上去了, 大家不要怕, 快冲到城顶去!”于是,士兵们才纷纷登城, 以手榴弹、机枪猛打。敌形大乱了, 逃的逃, 死的死,伤的伤。下午1时许, 敌坦克冲进了市中心, 距我指挥所约20间房的距离, 用机枪向街上不断扫射。当时, 团里已没有预备队, 仅有特务排30多人, 但因无手榴弹,只以机枪、步枪击打敌坦克,效果不大。
坦克上的敌步兵纷纷跃下, 占领街道,洞穿墙壁, 逐屋将手榴弹投到我方来。包围圈在缩小, 我军所占据的面积只剩100多平方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团长当机立断:“突围!”正在这时, 他遇到了已经身负重伤的副师长周元少将,正率领两个卫士打穿了师指挥所后墙, 来到北门视
察地形。凌团长讲了突围意图后,周元非常同意,于是, 所有突围人员集结在小北门。正要下达突围命令, 城头上的敌人开火了。
“迅速散开!”周元副师长大喝一声, 随即, 由30多人的手枪队为第一线,以40多人的步枪队为第二线,利用茂盛的麦地隐蔽, 爬行、跃进, 迅速向街口东面的小村庄接近。前进到有效射程时,步枪、手枪一齐开火, 一齐冲进了敌阵。冲出街口200多米时, 右侧之敌, 以及城头之敌, 同时向我军猛烈扫射。凌团长高呼:“弟兄们, 前进就是生路, 后退就是死路啊!”官兵们奋勇猛冲猛打, 敌人死伤过半, 其余的四散逃命。
在攻击这个小村子的战斗中,凌团长的图囊和衣袖均被敌弹贯穿, 幸而身上未受伤。可是, 周元副师长在突围到东北角附近时,不幸饮弹身亡。我忠勇的抗日将士中, 又少了一个将军!
一天后,当突围部队到达集合地点, 全团仅剩军官3人、士兵13人,其余官兵、伕役、马匹,一概长眠于焦土之中。
李宗仁心里很清楚, 日军伤亡也不小。据调查得知, 敌军除100多具尸体已陆运怀远外, 又强拉民船30多只, 装运死伤敌军驶往蚌埠。估计每船装30人, 此役敌军死伤也在1000人以上。
让我们再回到李宗仁的办公室吧! 李宗仁对几个幸免于难的士兵苦心安慰了一番, 送走了他们, 然后指着地图上的那些小三角蓝旗, 忧虑地对白崇禧说:“现在,我们的北面敌人, 除原有矶谷的第10师团和板垣第5师团以外, 还有14师团和酒井兵团以及华中派遣军的其他师团;在南面,苏北淮河地区除原有的一部分兵力,敌人又增援到达的部队已达20万人以上,还有些部队番号我们没有发现。我们鲁南10多个军的部队,如果不迅速采取措施反包围, 或者冲出包围, 恐怕就有全部被歼的危险!”
白崇禧默默地收起了棋盘、棋子,自言自语地说:“对, 晚了就来不及了! 德公, 你马上给统帅部发报……”
武汉。最高统帅部。
李宗仁的电报到了蒋介石手里,蒋介石大吃一惊, 没料到敌人投入这么多兵力,南北钳形包围我军。他立即把总参谋长何应钦、军令部作战厅长刘斐、军令部次长林蔚找来商量。刘斐对中央军的作战能力始终采取保留态度。他认为如果我军在战斗、战术能力上完成战略赋予的任务,敌人在台儿庄、峄县、枣庄地区, 完全有可能受到彻底歼灭,不会让他们安全退却。但是, 各部队已经过几个月苦战,死伤惨重,虽然在兵力的数量上占有相当大的优势, 但武器装备和官兵素质却远不如敌, 而且战斗力大大削弱了, 怎么能完成反包围的战斗任务呢? 他试探着讲出了自己的想法:“恐怕采取尽早脱出包围的措施好一些⋯⋯”
他看到蒋介石板着面孔, 没有任何反应, 就没有说下去。蒋介石认为刘斐谨慎得有点胆怯了, 在敌人还没有对我形成包围圈之前, 为什么就不能采取积极措施,对敌人各个击破呢? 他没有吭声, 只是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何应钦察觉到蒋介石不赞成刘斐的建议, 便接上去说:“别的办法?有, 可以采取反包围的措施……”
“反包围?”蒋介石见何应钦没有说下去, 知道他在观望他的态度, 就干脆支持何应钦,“如何采取反包围措施? 我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何应钦顺着蒋介石的思路讲了:“现在敌人正处于向徐州采取包围的运动中,我们可以乘敌人兵力分散和离开据点的大好机会, 予以各个击破⋯⋯”
“各个击破, 好……”蒋介石喃喃自语, 接着, 看了一眼林蔚,“林次长有什么意见?”
“我赞成何总长建议。”
“刘厅长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吧?”
刘斐见蒋介石的态度已明显倾向于何应钦的建议, 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说没有意见。这时,蒋介石才把他早已想好的“腹案”一一说了出来⋯⋯
夜深了。
给第5战区的命令下达之后,蒋介石对李宗仁在作战指导上和统帅部之间的分歧很担心。数十万大军陷在敌人的包围中,如果李宗仁不执行, 或迟缓执行他的命令, 那就太危险了。这一夜他没睡, 反复考虑徐州60万大军的命运。
第二天(5月12日),蒋介石突然给刘斐打电话:“请你立即赴飞机场同我一起到郑州去。”
到了郑州, 他马上找来林蔚谈话, 表示他对徐州的情况很担心, 生怕李宗仁不马上执行5月11日的命令。末了, 他很郑重地说:“我再三考虑, 只有我自己亲自到徐州跑一趟了, 要李德邻赶快行动才好。你们看怎么样?”
刘斐早已看出蒋介石的本意是自己不想去, 否则, 他领着他们一同去就行了,何必再问? 因此, 他立即表示:“委员长亲自到徐州太险了, 由我们去徐州传达委员长的旨意就行了。”
林蔚也鼓起勇气, 跟着说:“对! 我们去就行了, 委座不要去。”
“你们去也好。”蒋介石马上说,“你们去同德邻说, 这个是敌人的大包围, 不赶快各个击破, 几十万大军会丢掉的。你们还要向各级将领讲明白, 要坚决贯彻统帅部的命令。只要大家齐心,首先各个击破淮北、鲁西方面的敌人,再对鲁南转移攻势, 胜利是有把握的, 一定有把握的⋯⋯”
“对! 执行委座的命令就是胜利!”林蔚趁机溜须拍马。
蒋介石的嘴角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纹:“我已经让经扶(刘峙) 准备了一列专车, 那你们马上就走吧!”
“是!”
林蔚和刘斐同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