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今晚给你读的这首诗,你喜欢吗?”2010年10月1日晚,跟平时一样,坐在床边的李光耀,轻轻地握着妻子苍老但是依然温暖的手,和她说着话。
“芝,你知道吗?我最后悔带你去英国了,如果没有那一次,或许…”这一晚,李光耀拉着妻子的手絮絮叨叨,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李光耀和妻子柯玉芝相识于高中,一起在英国留学期间秘密结了婚。而后的63年里,他们风雨与共、互相扶持。
可是,柯玉芝还是先走了一步。在柯玉芝的葬礼上,李光耀的一个举动,感动了世人,让全世界都为他们的爱情动容。
图丨李光耀告别柯玉芝
一、是知己,也是灵魂伴侣
在长久的陪伴中,李光耀和柯玉芝早已活成了一体,他们形影不离,不管发生什么,都一起面对。然而那一次的结伴出行,却让李光耀后悔不已。
2003年10月,李光耀带着柯玉芝来到了英国访问。可就在下榻四季酒店的晚上,82岁的柯玉芝突然中风了。
遇到再大的事,都能沉着自如的李光耀,这次可是慌了神。他颤抖着拨通了急救的电话,叫了救护车以后,他来到床前轻轻地和妻子说着话:“芝,别害怕,我已经叫了救护车,很快就能到医院了,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回家。”
过了半个多小时,救护车终于来了,可是到了医院以后,护士又告诉李光耀前面还有几个心脏病人在等着急救,让中风的柯玉芝再等等。
这回李光耀直接爆发了,他动用关系,让英国政府给医院施压,这才让柯玉芝得到了“优待”。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然而,经过检查,当时柯玉芝的脑部,已经有了清晰可见的血块。幸而,经过8小时的抢救,柯玉芝终于被救了回来。
李光耀紧紧地握着柯玉芝的手,说:“芝,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
医生建议柯玉芝休息几周以后再回家,可是李光耀断然拒绝了。他让人把一架民航飞机,改造成空中医院,他带着柯玉芝飞了十二小时,终于安全回到了家。
中风以后,柯玉芝的身体大不如前,她甚至还失去了左边的视觉。但是她依然非常乐观,而且还保持着看书的习惯,只是需要用尺子一行一行地移动,辅助一下。
可是李光耀却非常在乎,从这以后,他总会站在柯玉芝的左边。吃饭的时候,也总会坐在左边,给她夹菜。
吃完饭后,李光耀都要牵着柯玉芝去游泳。他希望妻子可以健健康康地,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一天晚上,李光耀像平时一样把柯玉芝该吃的药放在手心里,又倒了一杯温水,送到了柯玉芝面前:“芝,吃了药就好了。”他对她,一如既往地温柔。
“哈里,我好像因祸得福了。”柯玉芝调皮地说。
“以前都是你在照顾我,现在,换我来照顾你了。只要你在我身边,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李光耀动情地抚摸着妻子满是皱纹的脸。
柯玉芝鼻子一酸,红着眼眶说道:“哈里,我也舍不得你呀,我会坚强的。”
可是无情的疾病,再一次向柯玉芝袭来。2008年5月,她又一次中风了,而这一次,比上次又要严重了许多。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小的。
图丨柯玉芝
李光耀看着虚弱的妻子,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柯玉芝用手示意他不要靠太近,她怕自己的肺炎传染给自己最心爱的人。
李光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肺炎又怎样,我宁愿和你一起躺下,也不能放弃吻你的权利。”
“哈里,我死了以后,希望可以和你葬在一起。”柯玉芝红着眼眶,说出了她的愿望。
“会的,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现在是,死了以后也是。”李光耀握着柯玉芝的手,承诺着。
可是,柯玉芝的身体还是一天比一天差了起来,医生告诉李光耀,她可能只剩下几个星期的时间,李光耀听了,难过得别过了脸。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这时候的柯玉芝已经完全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李光耀就亲力亲为地照顾起了柯玉芝,给她喂饭喂水,让她按时吃药,还给她擦干净嘴角的油渍。
“芝,谢谢你一直以来陪着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会一直陪着你,能陪多久,是多久。”李光耀温柔地对妻子说。
柯玉芝虽然已经不能说话,但她对李光耀眨了眨眼睛。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所有的誓言,她都懂。
每天夜里,李光耀都要给柯玉芝读她喜欢的诗歌,今天是但丁的,明天是歌德的,然后还会说说当天发生的事情。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2010年10月1日晚,李光耀似乎感慨万千。他娟娟不断回忆起和柯玉芝年轻时候的故事,就这样,他们一直聊,聊到很晚很晚…
10月2日,柯玉芝还是走了,留下了她深爱的哈里。这时已经离医生的预言,过去了整整两年零三个月。
在柯玉芝的葬礼上,她的棺木放在了礼堂的正中间,旁边放满了白色的鲜花。李光耀站在柯玉芝的旁边,他动情地在手上深深一吻,然后划过妻子的脸颊。
或许一次并不足以表达他的不舍,他再一次深吻自己的手,伸向妻子,和她作最后的告别。“芝,别害怕,我随后就来,到时候我们永远也不会再分开。”
此刻的李光耀,看着妻子如熟睡般的脸庞,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那个夏天。
图丨李光耀告别妻子柯玉芝
二、是竞争对手,也是恋人
李光耀从小就是学霸,12岁那年他就考进了英校莱佛士书院。在学校里,他一直是第一名。18岁那年,他又毫无悬念地考上了高中部,但意外的是,他却不再是第一名。
“这究竟是谁,成绩居然比我高出一大截?”李光耀心里暗暗想着,翻看着年级的成绩单。当他看到“柯玉芝”的名字时,心中又是一惊:“竟然是个女的,可这里明明是男校呀?”
从同学们的口中,李光耀慢慢知道了,柯玉芝就是因为成绩太好,所以被学校破格录取的。
在这以后的学习里,李光耀更加努力了。每一次,他都全力以赴,因为他要赶超柯玉芝。
可眼看着两个人的成绩越来越接近的时候,这场无声的比赛悄然而止了,二战的爆发,日本侵占了新加坡,学校被迫停课。
图丨小时候的李光耀
本以为他们之间的交集将就此结束,但老天似乎总喜欢把优秀的人凑到一起。
停课以后,李光耀打算趁这个时间,做生意赚一笔钱,可以用来实现自己出国留学的梦想。
在多番打听之下他知道了,由于战争胶水奇缺,文具店里的胶水一支难求,于是他决定要生产胶水。
而碰巧的是,他的高中好友杨玉麟家里就是生产胶水的。杨玉麟知道李光耀对胶水也产生兴趣以后,就邀请他到家里一起探讨接下来该怎么做。
收到邀请后,李光耀骑上他的脚踏车哐当地就去了,在巷子里,李光耀找不到具体的位置,他看到有个小女生坐在门口安静地在看书。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请问你知道玉麟住在哪吗?”李光耀礼貌的问道。可当女生一抬头,“柯玉芝?”这个名字一下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柯玉芝看到是李光耀,也微微吃了一惊,然后笑道:“就在这梯子往上走,他在三楼。”
“你们是邻居?”李光耀好奇地问道。“我是他小姨子。”柯玉芝腼腆地笑了笑。
自此以后,李光耀经常到杨玉麟的家里,他们一起合伙做起了胶水生意。而柯玉芝和姐姐也经常给他们出出主意,年龄相仿的几个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
李光耀发现,以前被这个女学霸碾压,现在是输得心服口服。她不但学识渊博,对事情很有自己的见解,分析起来条理清晰,而且生活上也是个能人。虽然是个富家小姐,但是做的饭菜非常好吃,针线活也是一绝。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在21岁生日那天,李光耀鼓起勇气,邀请了柯玉芝和杨玉麟夫妻倆到餐馆里吃饭。杨玉麟当然明白好朋友的心思,饭后,他找了个理由拉着妻子匆匆地离开了。
“那,我送你回家?”李光耀轻轻地询问着,柯玉芝笑了一笑,冲他点点头。
那一晚,李光耀骑着自行车,载着柯玉芝穿过大街小巷。柯玉芝轻轻地挽着他的腰,两人的情愫也由此慢慢酝酿了起来,再也挡不住。
然而,他们的感情却遭到了柯玉芝父母强烈的反对。柯玉芝的父亲柯守智是华侨银行的总经理,他们一家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当然看不上李光耀这个穷小子。
李光耀知道了以后,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久久不愿出来。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几天以后,李光耀约柯玉芝出来散步。看着他满怀心事的样子,柯玉芝以为他是来和自己道别的,心里虽然难受,但是依然静静地陪着他在河边走着。
“芝,你家里不同意我们,让你受委屈了。”
柯玉芝听了以后,默默地不出声,等着他把话说完。
“以我现在的条件,要你父亲接受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想去英国留学,我希望学成归来以后,可以娶你。只是…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等我?”
李光耀牵起柯玉芝的手,把这几天认真考虑后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期待柯玉芝的回答,但是也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柯玉芝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知道我比你大两岁半吗?”
“我知道让你等我几年,是我的想法太自私了,但是…但是我真的非常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因为只有你能懂我。”李光耀顿时结巴了。
“谁说只有你能去英国,我就不能去了?只要你不放弃,我就一定相随。”柯玉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听到了柯玉芝的话,李光耀这才把快要从嘴里跳出来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1946年,李光耀坐上了前往英国的邮轮。他考上了剑桥大学的法律系,站在邮轮的扶手边,他向在岸边为他送别的柯玉芝挥了挥手,心里默念道:“我一定能给她幸福。”
果然,柯玉芝也兑现了她的诺言。一年以后,她拿到了只有两个名额的大英帝国女王奖学金,来到了剑桥大学法律系与李光耀相聚了。
同年12月,李光耀和柯玉芝在史特拉福秘密结婚了。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三、是夫妻,也是合作伙伴
1949年,李光耀和柯玉芝双双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了,回国后,他们一起来到了黎觉律师馆,当起了法律助理。
当一切都安定下来以后,李光耀来到柯玉芝的家里,向她父母郑重地提亲了。
虽然两人已经领了证,但是李光耀希望可以给柯玉芝一个完整的婚礼,也给她的父母一个交代,更希望向全世界宣布:她是我的妻子。
面对学成归来依旧谦逊有礼的李光耀,这一次柯守智没有再反对他们。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1950年9月,李光耀给了柯玉芝一个盛大的婚礼。
婚礼上,李光耀牵着柯玉芝的手,对她说:“芝,我终于娶到你了,牵着你的手,我以后都不会放开。希望在我人生以后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有你。”
柯玉芝羞涩地点点头,她知道,只要有他,她的人生会一直幸福。
两年后,李光耀接了一个大单子。邮电制服职工联合会为了争取更好的待遇,和政府谈判,但是却遇到了僵局。
这一次,黎觉律师让他独立代表职工方和政府谈判,这无疑是对李光耀的一次考验,也是给他人生的一次重要机会。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的婚礼
当时刚生完孩子,还在月子里休养的柯玉芝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和李光耀一起一遍又一遍地修改声明。
最终,政府还是让了步,工人们也取得了想要的待遇。而李光耀自此以后名声大噪,来找他打官司的人,源源不断。
有一天,李光耀像平时一样,吃完饭以后拉着柯玉芝去散步。“芝,我有点不想再当律师了。”李光耀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柯玉芝等着他继续说。
“我们当初选择读法律,是为了能帮助更多的人获得公平的权利。可是现在,我发现这只能帮助很少的一部分人。所以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变成政府的那一方,从制度和政策方面下手,这样可以让更多的人受惠。”
只是…李光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他的顾虑“只是如果参选,可能一时半会赚不到钱,反而还有可能要花钱。”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柯玉芝听了以后,静静地思考了几分钟,然后说:“哈里,你知道我不求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要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参选确实可以帮到更多的人,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会支持你的。钱的方面不用担心,我也有案子的呀。”
得到了妻子的肯定以后,李光耀马上行动了起来。
1954年10月,李光耀创立了人民行动党,开始为新加坡争取独立。
而柯玉芝也为他忙前忙后,给他全力的支持。她不但协助李光耀草拟党章,而且召集党员的妻子们团结起来,一起缝制党徽,加强了凝聚力。李光耀每一次发表的演讲文案,都是经过柯玉芝的严格把关。
图丨李光耀和柯玉芝
1959年,35岁的李光耀成为了新加坡的总理,正式开始施展他的理想抱负,但是他的政治生涯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由于新加坡面积太小,资源匮乏,甚至没有淡水资源,所以李光耀一度想着要和给他们提供饮用水的马来西亚合并。
但是柯玉芝却早早就看出了此路不通,多次给李光耀提醒:“哈里,马来是宗教大国,他们的政治和宗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不可能和我们合并的。”
果不其然,1965年马来西亚通过宪法修正案,把新加坡踢了出去。希望破灭,李光耀在电视直播中一度落泪。
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柯玉芝参与了草拟分离协议。她用超高的法律专业,让联邦政府必须保证供水。而每当马来西亚想反悔的时候,都因为这个协议已经被联合国记录在案而被驳回。
图丨李光耀
柯玉芝不但对丈夫的事业步步扶持,她自己的事业也如日中天。他们夫妻倆和李金耀还有巴克一起成立了李及李律师事务所,她操持着事务所里面的大小事务,而且还把他们的五口之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平日里,柯玉芝不管多忙,也会抽空辅导孩子们的功课。可到了周末,那就是一家人都喜欢的家庭同乐日。
有时候,李光耀和三个孩子下棋。柯玉芝就一边准备大家爱吃的食物,一面在旁边观战。看着丈夫和孩子们开心的笑脸,她比谁都高兴。
有时候,一家人索性到外面野餐。三个孩子带着狗狗在草地上疯跑,柯玉芝就和李光耀静静地坐在树下。她喜欢把头倚偎在丈夫的肩膀上,享受这恬静而美好的时光。
就这样,柯玉芝陪伴着李光耀,甘心做他的贤内助,让他在事业上奋力奔跑。
正是因为这样,李光耀在短短几十年里,把贫困潦倒的新加坡,变成了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强国。
图丨李光耀柯玉芝一家人
结语:
他们是竞争对手、是事业伙伴、是爱人、是知己更是灵魂伴侣。
从年少到白头,两个人携手走过了63个春秋,经历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这一路来,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而让他们的人生更加圆满。
2015年3月,哈里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去找他的芝了,两个人此生再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