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6月的一个深夜,一声枪响划破安徽青龙厂的寂静。30岁的新四军第四支队司令员高敬亭,在经历了长达数日的批斗后,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留下了还在母亲腹中的女儿,和一句令人费解的遗言。
多年以后,高敬亭的遗腹女高凤英,在给毛主席的一封信中,道出了父亲被冤杀的真相。而这封信,也最终促成了这位抗日名将的昭雪。要不是毛主席的英明决策,恐怕永远没人能替高敬亭平反昭雪了。
鄂豫皖抗日悍将
高敬亭1907年出生在河南省光山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1928年,年仅21岁的高敬亭毅然投身革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党的培养教育下,高敬亭很快成长为鄂豫皖根据地的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
1931年5月,张国焘来到鄂豫皖边区。高敬亭的才干和勇气得到了张国焘的赏识,被越级提拔,先后担任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委员、省委组织部长,鄂豫皖省苏维埃政府主席等重要职务,成为当时鄂豫皖根据地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红四方面军、红25军主力先后离开鄂豫皖苏区后,国民党的"围剿"更加疯狂。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人,高敬亭临危受命,和战友们一起组建了红28军,担任军政委。
在他的带领下,红28军不畏艰险、英勇作战,屡次给前来"围剿"的国民党军队以迎头痛击,让号称"剿匪专家"的国民党将领们叫苦连天。
蒋介石对高敬亭恨之入骨,三番五次地更换"剿匪"总指挥,妄图消灭这支让他头疼不已的游击队。最后一任总指挥卫立煌更是气急败坏,悬赏10万大洋买高敬亭的人头。
高敬亭和他的战友们既不为利诱所动,也不被强敌所惧,始终坚持斗争,让大别山的革命火种永不熄灭。
1937年全国抗战爆发后,高敬亭率部改编为新四军第4支队,担任司令员。他率领4000余名指战员,浴血疆场,抗击日寇。
从1938年5月在安徽巢县蒋家河口打响第一枪,到1939年6月,仅一年多时间,高敬亭指挥新四军第4支队先后进行了90余次战斗,毙伤日军1700余名,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成为华中敌后抗日的一支劲旅,为开辟华中抗日根据地立下了不朽功勋。
尽管身处逆境,高敬亭仍然严于律己,勤俭节约,和战士们同甘共苦。他的衣着十分朴素,一双布鞋常常打着补丁。他把缴获的日军物资分给贫苦百姓,深得民众爱戴。
就是这样一位为民族解放事业浴血奋战的抗日英雄,却在1939年6月被错杀冤死,年仅32岁。他的不幸遭遇,成为中国革命史上的一个悲剧。
满腔热血化作冤魂
1939年6月,安徽青龙厂,一个令人悲愤的地名。就在这里,年仅32岁的抗日英雄高敬亭被残酷杀害,结束了他短暂却光辉的一生。
新四军的战略任务是东进,可高敬亭及其领导的第4支队却对这个决策很不以为然。1939年4月,新四军军长叶挺亲自过江,做高敬亭的思想工作。高敬亭表面上同意了,但叶挺一走,他就命令部队停止东进,这彻底激怒了上级。
更雪上加霜的是,高敬亭的两个得力干将竟叛逃投敌。这下可坏了事,高敬亭在上级眼中,已俨然成了一个不稳定因素,必须尽快处理。
6月的一天,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打着开会的幌子,把高敬亭骗了过去。刚一落座,一帮人蜂拥而上,将他按倒在地,捆得结结实实。会议室里气氛森然,各色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高敬亭,令他毛骨悚然。
接下来的几天,高敬亭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他被指控"七大罪状":违抗军令、拒不接受党的领导、破坏军事纪律、私自逃离部队、打骂下级、贪污军用物资、叛变革命。批斗会上,各种口号喊声此起彼伏,人人都恨不得冲上去撕碎他。
高敬亭拼命辩解,他坚称自己没有叛变,对党绝对忠诚。可是,没有人听他解释,每个人都恨不得在他身上踢上两脚。最后,斗争会"断定"高敬亭是个"叛徒、特务、反革命",并当场宣布对他执行死刑。
遗孀幼女命运多舛
高敬亭英勇就义时,他的妻子史玉清已经怀有身孕。1939年11月,史玉清生下了女儿高凤英。这个可怜的孩子,出生时就没了父亲,注定要经历人生的苦难与坎坷。
高敬亭被处决后,作为"反革命家属"的史玉清也难逃厄运。她受到审查,最后被开除了党籍。
史玉清一个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生活陷入了绝境。为了生存,她不得不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江苏盱眙县的一户人家抚养。从此,母女三人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日。
大女儿高惠英长期缺乏母爱,又时常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内心充满了自卑和孤独。不幸的是,几年后,她染上了急性肺炎,因无力医治,年仅6岁就夭折了。年幼的生命,就这样凄惨地结束了。
小女儿高凤英虽然活了下来,但儿时的生活也充满了艰辛。她辗转于寄养家庭和亲戚家之间,过早地体验到了人间冷暖和世态炎凉。寄人篱下的日子,让这个懂事的孩子养成了坚强倔强的性格。
所幸,曙光终于在解放后降临。1949年,高凤英与母亲史玉清在上海团聚。分离十年之后,母女俩紧紧相拥,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襟。然而,失去父亲和姐姐的伤痛,却是永远无法弥合的创伤。
1958年,高凤英上高中后才得知父亲高敬亭的死因。母亲一直隐瞒真相,怕女儿知道后会仇恨共产党。高凤英毕业于芜湖医专,从事医务工作,丈夫方正平是该校校长之子。
1975年11月10日,时任安徽省105医院军医的高凤英给毛主席写信,请求澄清父亲被处决的原因,并作出结论。此时,高敬亭被冤杀已36年。
高敬亭案的来龙去脉错综复杂。当年,新四军军部在地方党委请求下,以雷厉手段逮捕并处决了高敬亭。毛主席事后得知,对此十分不满。
郑位三曾多次接受访问,他认为高敬亭不反革命,有大功,杀他可惜,但其错误领导存在隐患。当时若将其送往延安,或许可避免悲剧,但受限于交通,未能实现。
病中的毛主席收到信后,立即指示调查高敬亭案,并将结果告知高凤英。1977年4月27日,解放军总政治部正式发出平反通知,指出高敬亭在革命斗争中有功,虽犯有严重错误,但可以教育,处死他是错误的。遵照毛主席批示,中央军委决定平反高敬亭,恢复名誉。民政部随后追认高敬亭为革命烈士。
高凤英后来感慨,若非毛主席,无人能为父亲平反。她退休前任安徽省105医院眼科主任,享受正师级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