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道尽千年事,双手对舞百万兵。”这是对江汉平原皮影戏艺术的形象描述。江汉皮影戏涵盖了剪纸雕刻和地方戏曲表演等,是荆楚民间艺术的一朵奇葩。
乡村皮影戏,一般都是在秋收后的农闲时节。村民凑份子,请来皮影戏班演出,以庆祝丰年。还有过年、过节演出的,为的是图个红火热闹,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皮影戏台多是搭在宽敞的打谷场,或在村落平坦的台阶,或开阔的田块、堤坡等。当暮色将至,苍茫、辽阔的原野,新出土的麦苗上凝结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鱼儿在水里嬉戏,萤火虫在夜空中飞舞,秋蝉在树上哀鸣,微微的秋风吹在人们身上……此时,一阵阵急促的锣鼓声响起之后,村民们搬椅扛凳,说笑着来到皮影戏演出的场地。戏台下,做生意的小贩卖着零食,围满孩童,他们在戏场嬉戏,玩耍,只是为了那份难得的热闹,难得的快乐。好戏开场,村民们看得有滋有味,兴致勃勃。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边看着、听着,一边摇头晃脑地跟着小声哼唱,自得其乐。演皮影戏的师傅技艺总有参差不齐,有的唱得好,影子舞得不好;有的影子舞得好,嗓子却不行,但乡亲们从来不起哄或者喝倒彩。
皮影戏班多是一些民间艺人,他们家里都有农田,农忙时在田间地头忙碌,农闲时四邻八乡演出。一个演出班子,多则六、七人,少则三、五人,皮偶也有三、五箱。在一个地方上演,往往会持续几天,除了演折子戏,大都按剧情发展演完全本,从不只演一半,丢三去五,今天演不完,明天接着演。因此,有“皮影要么不开锣,开锣就是接着来”的说法。
乡村皮影戏也和戏曲一样有生、旦、净、末、丑行当以及文戏、武戏之分。皮影戏场景很简单,用门板搭一个一米多高的台子,扯一块透明的白幕布,幕布的后台上方吊着照明灯,灯下演员一般只有两个人,又掌签子又演唱。旧时,演主角的演员,脚穿木拖鞋,手足并用,把台板跌得“咚咚”响,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以渲染气氛。唱词在嘴里不断变换着各种腔调,并模仿电闪雷鸣声。就这样,仅仅两个人就把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各色人物,演绎得活灵活现。坐后面的两个人,一个是打鼓老,时而双手拍着渔鼓,也击打锣、鼓、钹、梆子等各种乐器;一个人吹拉弦乐,进行唱腔伴奏。他们也给演员“搬腔”,一唱众和。
皮影人物在幕布上来来往往,情节起伏,真是扣人心弦。有时候,艺人为了赶观众的瞌睡,活跃气氛,在演到紧要的关头,会来几句插科打诨的话,习惯叫“浩水”,如“18岁的娃学打猎,打只兔子乌嘴白。塆里唱起皮影戏,姆妈叫我去接客,来的都是些女客。家里腊肉腊鱼缺,鸡子下蛋杀不得,兔子把汤煨,坛子大米’舌’,袋子炒米跌,茅室的人搞不撤。起哒豁子甩倒玩,女客真是接不得。”总能让人们捧腹大笑,羞得人家女客低头沉脑,也怪不好意思。
按照皮影艺人的传统,演出结束后,要将皮影的头和身子分开,存放在不同的箱子里。夜深了。随着一声“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锣鼓琴声戛然而止。台下人意犹未尽,不肯散去。
乡亲们喜欢皮影戏也流传有许多传闻趣事。笑话说有一次,一位皮影戏迷看完戏《玉堂春落难逢夫》后,还余兴未尽,去小解踩在茅坑的木板上唱了一句:“一马来到高楼上。”哪知脚一踏,把茅坑的木板踩断了,摔倒在地,他又唱了一句:“不觉落到陷人坑。”他喊来父亲把他扶了起来,起来后接着唱:“多亏皇兄来搭救哇!”他父亲气极了,打了他重重的一耳光。他捂着脸,忍着疼,坚持唱完了最后一句:“搭救孤王出陷坑”……
光影逐梦的皮影人生。说起江汉平原仙桃皮影戏的皮影艺人张俊平和龚贻鹏的大名,可谓家喻户晓。论从师辈分,龚贻鹏叫张俊平为“师姑”。现在,他们都是市皮影非遗传承人,市皮影协会副会长。
艺人张俊平,从小受父亲皮影戏表演熏陶,耳濡目染,他爱上了唱戏。1983年她开始跟着高凤成师傅学艺,并给师傅打下手。张俊平的皮影戏嗓音高亢,清晰明亮,字正腔圆,尤其善于运用唱腔韵味刻画表演人员的内心世界,很受观众喜爱。哪里有庙会或者送文化下乡活动的时候,都会邀请她去表演。她每天都很忙,摸夜路,挨雨淋,又累又不挣钱,可她却乐此不疲!
张俊平坦言,皮影戏催人奋进、教人向善,我就是想把皮影戏传承发展下去,让更多的人看到皮影戏,让皮影戏走进大众生活、传遍江汉平原各地。
艺人龚贻鹏,从15岁起,就上台表演皮影戏,他与皮影戏已经相伴40多年,唱、编、刻样样精通,已成为他生活的全部。走进他皮影雕刻工作室,墙上挂满各式影人,工作台上的雕刻工具齐备,会磨会用。一支笔、一把刀、一张牛皮、几许颜料……在他刀起刀落间,皮影人物跃然而出。
江汉平原仙桃皮影是集光影、雕刻、说唱等为一体的综合性表演艺术。雕刻,是皮影的重要组成部分,由选皮,处理牛皮,绘图,潮皮,雕刻,染色,封色,除水,连接等十几道工序组成。龚贻鹏不断从工笔绘画、刺绣、剪纸纹样等艺术作品中吸收养分,创新雕刻工艺,赋予新内涵。他的作品,因人物传神、色彩绚丽、刀法细腻,广受好评。
龚贻鹏,从翩翩少年一路走来,付出了许多,也收获了许多。多年来,他累计创作作品300余件。就在前不久,他的作品被送到俄罗斯去参展,进行文化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