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金瓶梅》将人性中的“大欲”无限放大,借着世情民风,展示了一幅残酷又引人入胜的人生画卷。金瓶梅中的饮食男女,将性事作为生命中重要的舞台尽情享受,披露了王朝溃烂之际世人沉湎色欲的无间地狱,读之令人冷汗淋漓。
书中数百人物,张大户为老不尊贪图色欲而亡,宋惠莲不守妇道跟西门庆私通被揭穿后羞愤自缢,陈经济轻佻放荡又多情寡恩勾引守备夫人被人所杀,潘金莲色迷心窍想着嫁给武二被剜心斩首……很多人物的生死命运,都跟心中的“色魔”有很大的联系。但直接死于欢床上的有2人,一个是西门庆,另一个是谁呢?
1.刚猛的胡僧药,是西门庆的催命符
西门庆官运、财运、桃花运不断,在第四十九回基本上达到了巅峰,但就是在这一回,拥有诸多妻妾、丫环、姘妇、娼妓的西门庆开始觉得体力、精神不济,常常害腿疼、腰疼。若此时西门庆能够及时醒悟,节欲行善,或可以再延续数十年阳寿。不过身体匮乏的西门庆却将目光瞄向了药物,用药性填补内心的无尽欲壑。当时的时代,正是淫靡之风盛行的时代,从房中术到秋石方,从勉铃到银托子,一切奇技淫巧之术都引人狂欢纵欲。
作为花中圣手,西门庆对这些东西都不陌生,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此类方术器物已经不能满足欲望灼心的西门庆。他将希望寄托在胡僧身上,49回胡僧的出现是整部书的转折点,其给予西门庆的百余丸胡僧药便是催命符。
胡僧药药性刚猛,西门庆十分满意,还向胡僧追索药方,胡僧并没有给他药方,只是神秘一笑“切勿多用,慎之,慎之”。和尚打机锋的原因很简单,这一包胡僧药用完之时,便是西门庆丧命之日,若能“撙节用之”,西门庆还能多活些日子。
命里注定西门庆死于欢床,在生前最后2日,西门庆的贪淫之欲达到了顶点,连续跟7个女人约会了8次,回到潘金莲房中已经透支过度,昏迷不醒。但以潘金莲的淫荡,注定要拉着他索欢,连喂了最后3粒胡僧药,一番风流下,西门庆溺血而亡,死在了潘金莲的怀里。
2.贪欢的庞春梅,得的骨蒸痨是瘟疫还是性病
西门庆之外,死在欢床情人怀里的另外一个是庞春梅。作为“金”、“瓶”、“梅”中点题的最后一个,庞春梅之死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从西门府的被西门庆收用过的丫环,阴差阳错嫁给周守备成了正房夫人,她的好命惹得吴月娘都羡慕。但庞春梅却没有珍惜这份幸运,周守备在前线打仗,她却在后方跟陈经济再次勾搭成奸,且还冒充表姐弟掩人耳目。
周守备不但给陈经济冠带束身的朝廷编制,还帮着给他娶了千金小姐葛翠屏,但庞、陈二人仍不知足,最后被听闻奸情的守备府虞侯所杀。陈经济死后,庞春梅又想着勾搭守备府中得了另外一个身强力壮的李姓虞侯,专门差人送了金银衣服。这虞侯是个正人君子,知道跟庞春梅勾搭一起迟早没命,便连夜逃回原籍,令庞春梅恨恨不已。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庞春梅跟年仅18岁的周府下人周义搅和在一起,日日寻欢。待到周守备战死沙场,春梅更没忌惮,整个周府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便跟周义日夜宣淫。天有不测风云,庞春梅的贪淫得了骨蒸痨,这种病在古代基本是绝症,又称为“传尸”、“瘵”,从名谓上可以推断类似于瘟疫,其实就是现在的肺结核。
虽然此病不是性病,但按中医的观点最忌讳重体力劳动,且要清心寡欲,房间通风通气才能延续寿数。但周义和庞春梅整日关闭门户,躺在床上贪欢,庞春梅骨瘦如柴不知节制,最后1次一口气没上来,便死在了周义身上,作为周府主母,朝廷命妇,死得极其不光彩。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影响周府声誉,庞春梅草草下葬,小姘夫周义被乱棍打死,好不凄惨。
《金瓶梅》书中人物,各有各的命数走向,但死的不光彩乃至在欢床上裸身露体者,西门庆溺血而亡算是一个,庞春梅骨瘦如柴贪淫至死算是一个,令后世人读之心生戒惧之意,兰陵笑笑生对此安排,当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