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首忆童年
第二章 异地上中学

第三章 下乡当知青

第五节 在生产劳动中锻炼自己


3.秋收

秋收即秋季收获农作物。一般情况下,后山地区在每年8月底开始拔(割)小麦,拉开秋收的帷幕。秋收在一年当中最忙,劳动时间最长,劳动強度最大,而拔麦子又是秋收中最苦最累的活,能让你活生生地脱一层皮,掉几斤肉!

收麦子,用手拔,这是后山地区多少代人一直延用的方式。拔麦子不用工具,靠两只手,人得趷蹴下(蹲下),一手管一垄,攥住一把麦子,双手开弓,连根带土拔起来。

说拔麦子累,是要趷蹴下拔,手抓麦子的部位靠近麦根,才能保证麦秆不断,一边拔,一边蹲式前进。这就够膝盖受的了,而且蹲着走太难,用不了多久,腿疼得要命,想站立起来,得借助两臂用力撑地。老乡们拔麦,手脚利索,但也很吃力。知青们是头一次拔麦,趷蹴下用手攥住麦秆使劲往回一拉,麦子拔起来了,可是身体的重心随着后移了,两只脚蹲不稳,屁股坐地了。再拔又得趷蹴下,就这么反复——真累。累的实在受不了,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拔,还有跪下拔,站起来猫下腰拔,真可谓,千姿百态,一塌糊涂。

说拔麦子苦,一是置身于“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的麦田里抢拔,大汗淋漓就不用说了,问题是下面不断有被麦根带起的土,还有麦芒,扑到身上、脸上,与汗水搅和在一起,那个滋味不是用言语能说清楚的。二是手的吃力部位就在手掌下部,麦子就是卡在那块厚肉上被扯出地面的。那块手掌厚肉用不了多会儿,就变红、变肿,甚至皮开血见了。老乡教我们用布缠住手掌,保护那块厚肉,但不久,布就烂了。用带着伤痛的手拔麦子,每拔一把都钻心地痛。    

知青们拔麦子太慢,影响麦收进度,队委会研宄决定:“全体社员改换镰刀割麦,抢进度,保质量。”队长派人给我们知青买了新镰刀,看着明晃晃镰刀头,心里自然增添了几分自信——割麦总比拔麦強。

割麦子,人是站着猫下腰,一手揽过一把麦子,一手挥起磨得雪亮的镰刀,紧贴地皮,握刀把的手臂向后猛拽,麦秆便被镰刀割断。生产队对割麦子要求高,一是麦茬不能超过1寸,二是1米见方丢下的麦穗不能超过两棵。控制麦茬子高矮,直接关系到割麦子的质量,割麦子的质量当然也决定到收麦子的产量。收割中,大家互相监督,共同遵守,若发现割的麦茬子过高,队长就会要求返工,因此都想争取收割好。    

割麦子,虽然不是复杂的技术活,但刚开始学收割,两手配合很不协调,左手抓麦秆常被秸秆叶和右手的镰刀划伤割破,手心手背都在流血,现场没处去包扎,只能强忍疼痛,让伤口自然愈合,以后知道了就在左手缠上布条,避免受伤。

割麦子考验的是腰上的功夫,长时间的弯腰动作,感觉无法支撑又非常酸痛,一起身腰就像完全折了似的,站立一会儿能缓解一下。老乡说:“不怕慢,就怕站。”是啊,站的次数多了,自然落在后面了。落在后面的总是知青,金黄的麦地望不到边,望着望着就有缺乏割到地头的勇气了。割一把麦子,站起来向前方望上一眼。但总不能久拖捆麦人的“后腿”(按常规做法,麦捆5耧,1耧没割倒也不能捆麦)。大家咬紧牙关,忍着腰痛,两次并成一次站,能忍住就坚决不站,顽强地向地头发起一次又一次“冲锋”。当我们已是精疲力竭的时候,率先割到地头的一些老乡申出援助之手冲着我们接垄而来。当我们也能够与他们一起坐在地头分享歇息时,感激之情尤然而升。

割麦子得忍受阳光的暴晒,就像一支支利箭,直刺头顶和身上,令人焦灼躁动,心神不安,既无法躲藏,又无处荫凉。那时,干活的劳累已经顾不得了,烈日的灸烤,仿佛置身于炼狱之中。很多知青的脸上和裸露的上身部分开始脱皮,让人联想到蛇脱皮,但蛇是生长中不断发生的自然现象,人脱皮,那是太阳暴晒下皮肤的一种过激反应。红肿的皮肤爆裂后不断地向外扩,在边上翻卷起来,一片片的,就像在脸颊、鼻梁、后背和胳膊上印出的不规则区域地图,白花花的卷边,手一撕就留下一条印痕。虽然不雅,但很多人都有,也就不用笑话对方了,只能等待自然脱落后恢复。    

老乡说:“眼愁手不愁。”还真是,一个多月下来,当初一片一片麦地上都码着麦捆(当地人叫个子)。我们村人均30亩耕地,劳动力承担的就更多了,你说,这要拔(割)倒多少庄稼呀!

在麦收延续的日子里,记不清自己收割了多少亩麦子,每天回来,人就像摊在炕的烂泥,没有了任何气力。一个秋收季,拔(割)完了麦子割莜麦,割完了莜麦拔荞麦,最后是起山药(马铃薯)。

起山药全是用锹,人工挖,虽然也累,但挺有意思。内蒙黄土高原的沙质土地非常适合种山药,个头均匀,表皮光滑,最大的能有半尺来长,胳膊那么粗,淀粉含量高,又面又甜。一到地头,队长首先划拉一大堆山药蔓子放火烧出厚厚一堆热灰,再扔进去许多刚刚出土的新鲜山药,盖上更多的蔓子再烧火。然后壮劳力在前边挖,妇女孩子在后边捡,一直干到那遥远的地头;喘口气,歇一歇,再挖回来,并且越挖越有劲,因为烧烤的山药香气实在太诱人了。到地头了,大家扔下铁锹,一窝蜂地冲向冒着烟的灰堆,扒的扒,刨的刨,一边吹,一边吃,太香了。吃饱喝足就已经晌午了,大家懒懒散散地躺在山药蔓子上睡一会儿,或者听听老乡们胡侃一陈子。下午继续开工,太阳落了,有人还跑到灰堆里扒几个剩下的烤山药边走边吃地回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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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李公悌,网名公德。汉族,1958年5月出生,内蒙古包头市人,本科学历,1975年至今,下乡知青、部队战士、企业管理人员、机关公务员,退休。爱好写作,喜欢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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