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我们六年级和毕业班两届学生一同进入中学,我进入开封市第四中学读书。那时,班级不叫班级叫排,年级不叫年级叫连。因为两届学生一起进入中学,所以这一届学生特别多,从五连到九连都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一个连四个排,五个连共二十个排。进校时,我分到八连四班,班主任叫吴维君。吴老师是南方人,说话带南方口音,学生有时学他说话引起一片笑声,他也管不住学生。我们的教室紧挨着大操场的主席台,主席台东边是学校大操场,操场北面有个防空洞。教室门前有棵葡萄树,学校的西南角有个大礼堂,大礼堂北边是一片苹果园,大门正对住有个小洋楼,叫袁家楼。
袁家楼
那时,高中毕业不再能直接考大学,学生也没有了学习积极性,老师也很迷茫,大部分都在混日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学生学不学,老师也不管;写不写作业,也没人问。我这个过去学习不错的学生,也不再努力。有天我母亲叫我好好学习,我问她说:“学习好又不能上大学,也不能找好工作,都得下乡,学习有啥用?”母亲无言以对。
2003年2月12日同学聚会合影,72届是初中,74届是高中
从那以后,我对学习不再感兴趣,每天都在混日子。学校给我的感觉是乱,虽然说文化大革命总的局势已稳定下来,却再也回不去原来的课堂。老师权威不再,学生不好好学习还捣乱,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管就不管。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有时还是群殴。这群人在学校打架吃了亏,就会搬救兵回社会上找人,等下学了在路上等着那群人,一旦碰上,就是一场恶战。东拐街本身就不宽,打起架来路就被堵的水泄不通。这群如果打输了,也会回去搬救兵,打来打去,没完没了。直到一方把另一方打服为止,也有双方势均力敌,打来打去也不是办法,这时会有中间人调停,大家也会握手言和。
让我一直不理解的是,那时打架斗殴的事经常发生,只要不出重伤和人命,几乎无人报警,很少见警车出动。我们前几届的学生毕业后唯一的出路就是下乡,我们上初中专门增加了农业课。那时强调学习和实践相结合,除了上课学习,学校也会安排学生学工、学农和军训。
我记得每年都要去向工农兵学习,学工去过火柴厂,还是三班倒,还去过纱厂(实际上是织布车间,在纱厂里面)。我和同学双喜分到了木工房,实际是干杂活,并没有学什么东西。不过多年后我还真的干过2年木工。在这里我曾拿钢锯条在砂轮机上磨成小刀的形状,送给里院小朋友玩,他们都非常羡慕。
学工中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我们班一女生在学工中认识了厂里一名青年男工,学工结束后仍然不断来往,后来还走在了一起成为夫妻,成就了一段人间佳话。还记得上机械厂学工,首先给我们感觉是这个厂真大,其次是厂里各种机床深深震撼,各种各样的机床琳琅满目。不过在这里干的都是杂活,可能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不让我们开车床。
学农也是每年都去,农忙时都会去农村帮忙。我记得去过南郊什么地方记不清了,还在那住过不少天,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说什么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军训几乎年年都有,大热的天,站在操场上训练,齐步走121,121,1234。立正、稍息,向前看齐。
每年上课上不了多少,就这学生也不好好上,恶作剧的事经常上演。经常玩的就是往门上放扫地的笤帚,不管同学和老师一推门笤帚掉下来砸到身上,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时间长了,这一招就不灵了,大家进门时都会看看门上头有没有东西?我班有个捣蛋学生竟将大头针放在同位的板凳上。同位女生一坐下扎住屁股,气得哇哇大哭,问谁放的,还没人承认。老师也没办法。
我这个一向学习比较好的,也不学习了,干什么呢?逃学跑着玩。刚开始是不上学,跑大街上玩,后来还偷搭火车跑到外地去玩?有一天上课学到龙门石窟,说是世界文化遗产,我说抽空我得去看看,学生们都不相信我,我说去就去,第二天真的跑到洛阳,去了龙门石窟,一看大山上竟是石头人,也不知道是谁,也没什么景观,觉得一点都不好玩。回来给同学们说,他们都不相信。班上有个同学,他姥姥家是洛阳的,他去过龙门,便拉来与我对峙。我把在开封坐几次火车去洛阳,下车坐几路公交到龙门,龙门旁边有条河,下公交车附近有座桥,过了桥就是,我说的话也得到了这个同学的认可,大家都不可思议,还是有几分不信,也有同学觉得宝塔平时不爱说话,做事挺大胆的。
1972年国务院召开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中央决定由周恩来主持教育,明确指对于学习社会科学理论和自然科学理论有发展前途的青年,中学毕业后不需要专门劳动,可直接上大学。学生老师深受鼓励,学校也出现了一些新气象。记得那时在五连五排,班主任一个闫道轮还有一个常半农。老师突然开始认真教学并负起责任来,学生学习风气也提高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上办公室找老师必须喊报告(文革前上办公室喊文革后就没喊过)。我这个原本学习不错的学生也看到了希望,也开始努力学习了。我记得那年应该是上高一考试,我们班有3个学生各科成绩平均分数起超过90分,有我和班上的牛卫民同学,另一个同学记不清是谁了。打电话问牛卫民他也不记得是谁了,他告诉我全年级段学习好的排名,我们两个都进入了前20名?这也让我看到了学习的希望,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
后来又出来个白卷先生张铁生,被四人帮捧为反潮流英雄。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的学生和老师,被劈头浇上一盆冷水,刚点燃的学习火苗被彻底浇灭。学校也再次进入了无政府状态。学习虽说没搞好,但是体育课大家还都比较爱上,尤其是我校的排球,在查飞老师的带领下,多次获得河南省市中学生冠军。
高中毕业时我们班主任叫陆俊卿,教语文教的非常好,同学都喜欢听他讲课。听说文革前陆老师曾多次在文化宫为学生们讲故事,非常受欢迎。可能是接触时间短,加上那时我在班上也不是好学生,85年我在单位因成绩突出被发展为党员,单位上学校外调,陆老师以对我不了解为由,拒绝为我出证明,后来找到常半农老师才把事情办成。
1969年进入开封第四中学,1974年高中毕业,在这个学校虚度了5年人生最宝贵的时光。本来该学知识的年华却什么也没学到,甚至连课外书也不让读,想找本小说看都找不到,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我感觉如果那时能看上几本小说,现在我写东西会写的更好)
有件事我想要在这里说一下,因为那时我家生活比较困难,我家八口人全靠父亲一个人工作每月42.5元。从小学到高中毕业我上学从未交过一分钱学费,上小学每逢交学费,父亲就上单位开个家庭困难的介绍信往单位一交就行了。上中学我吃助学金每月国家还给我3月钱。现在想起来为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感到内疚。
我们那一届同学毕业后都去了农村,下乡到通许县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炼?而我因腿有残疾被病留在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