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念旧、怀古,有收藏古物的喜好,早在春秋时就有“雅好博古,学乎旧史氏”。博古源于古代文人墨客对古器铭文的搜集、收藏、研究,以补充史料中的遗余,从而形成鉴赏古器的热潮,是谓“复古风”。
图1-1 《考古图》
图1-2 《金石录》
中国收藏史上曾出现五次收藏热,以北宋时期为肇始,源于宋人对古器物的痴迷,并精研为一门学科,称为金石学,皇帝还亲自下诏编纂博古图谱,摹其形,考其名,追踪出土之地、藏器之家,涌现出《金石录》、《考古图》、《宣和博古图》(图1)等诸多专业图录,网罗自有史以来有据可考的古铜器,成为后来历代藏家不可或缺的教科书,使“虽寒生俭士,皆得一见商周重器。”同时,北宋也是陶瓷业大发展、大繁荣的时期,随着复古风潮的崛起,陶瓷也迎合时代潮流,生产了许多仿古青铜器的产品,定窑历史上有不少这样的器型生产,明收藏家高濂《论定窑》中就提到:时制,其所造器皿,式多工巧,至佳者如兽面彝炉、兽头云板脚炉、胆瓶、花尊、花觚,皆略似古制,多用己意,此为定之上品。
一、定瓷与青铜器的渊源
图2-1 山西侯马出土晋国青铜器陶范
图2-2 定瓷陶范
陶瓷和青铜器自古就是扯不断、理还乱、息息相关的两个工艺美术品种,都创造了历史上伟大的发明,《陶雅》说“玉仿铜,锦仿玉,瓷仿锦,四者迭互为用,而铜器之式样,又出于陶”。在所有陶瓷品种中,或以色釉胜,或以画工胜,唯定瓷以胎体装饰为胜,如繁缛的青铜纹饰,可包罗万象,海纳古今。从成型工艺上,定瓷的印花、印坯也借鉴了青铜器对陶范的使用,坯胎上雕琢纹饰,烧而为范,印出的坯体即可带有纹饰(图2)。比青铜器更具优势的是,青铜器为一范一器,而定窑的陶范可重复使用,使手工业时代同一品种的批量化生产成为可能。
定瓷印花产品多为盘碗类卧器,“以圆借圆”,所以对青铜镜的借鉴成为首选,不光仿制其形制中的各种花口,还有纹饰。我们常说的定窑博古器指鼎、炉、簋一类的圆器或其他形状的立件器,盘碗虽有对青铜器的模仿,也为立件的博古器的生产打下了一定的工艺基础,但本文暂不纳入博古器范畴之内,以待后叙。
二、定瓷博古器的种类
定瓷博古器在明人收藏文献或图谱中有不少记录,如之上高濂提到的,还有明清第一收藏大家项元汴《历代名瓷图谱》,其中收录了自宋至元明的83件陶瓷,仅定瓷即占12件,且多为博古器,或源于《宣和博古图》,或《考古图》,或仿汉铜。可见,即便是陶瓷,收藏家也更重博古类器物。定瓷博古器虽传世不多,但从其精美程度及文献记载看,也是经历了很长时间、很大数量实践的结果。
1、台北故宫藏定瓷博古器
图3-1 定窑铺首龙耳方壶
图3-2 《宣和博古图》兽耳扁方壶
台北故宫藏定窑博古器较多,做工精致,很有代表性。定窑铺首龙耳方壶(图3),拉坯成型,口、颈处为湿坯拍端呈长方形,下腹保持抟埴为圆,双龙耳粘接,双铺首衔环贴塑,定窑独特的刻划花装饰,口颈有回纹、兽面开光青铜纹饰元素,通高38公分,为博古器中的最大器,源出汉代用于贮酒的兽耳扁方壶。
图4-1《续考古图》涂金奁
图4-2 弦纹樽 台北故宫收藏
弦纹樽(图4),台北故宫收藏较多,相比于其他博古器型传世较多,筒形器身,平底,三蹄足,壁饰阳刻弦纹,以自上而下二、三、一道排列为多见,是仿汉代贮酒器,唐宋时也有作香炉或花器者。
图5-1 《宣和博古图》中《周仲驹父敦》
图5-2 定窑兽耳瓦纹簋
兽耳瓦纹簋(图5),为仿西周铜簋形制,器腹为瓦棱纹,双龙耳衔镂空垂珥,外口沿有戳印仿青铜器回纹,器底墨书“仲和珍玩”,朱印“王镛”,为清藏家王镛旧藏。
图6-1 铜钫
还有拓印拼接成型的晚明清初仿定窑兽面双耳方壶,原作为《考古图》汉铜钫,双龙耳,铺首衔环,四面各有一组四边形分格,方格内饰高凸起螭虬纹,精细划花回纹作地。定州市博物馆藏宋定方器底座应是此类器型(图6)。
图7 宋定窑仿古兽面雷文彝
图9-2 清康熙《围炉博古》(北京故宫藏)
图10 吴昌硕《鼎盛图》(浙江省博物馆藏)
《定窑鼎记》
(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藏)
宋紫定窑仿玉琮小蓍草瓶
(台北故宫藏)
(美国波士顿博物馆藏)
《宣德鼎彝谱》中有“仿定窑款式”
参考书目:
1、陈文增《定窑研究》,华文出版社,2003.
2、秦大树《宋代陶瓷礼器的生产和生产机构》,2019.
3、崔纪文、刘福华《北宋晚期朝廷祭祀用陶瓷礼器和民间遗存实物研究》,《装饰》,2018.
4、周文倩、张甘霖《宋代定窑中青铜纹饰的应用及其原因探析》,2019.
5、《定州花瓷》,国立故宫博物院,中华民国一O三年。
6、河北博物院《瓷海拾贝》,河北美术出版社,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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