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5月,蒙哥马利访华。
这位被视为二战盟军中最杰出的指挥官之一,到华自然免不了和毛主席谈论军事、政治等方面。
期间蒙哥马利提到三大战役(辽沈、平津、淮海战役),称这三大战役足以与世界上任何伟大的战役相媲美。
对于他的夸奖,毛主席笑了笑,随即说道:“四渡赤水才是我的得意之笔!”
作为20世纪最伟大的军事家、战略家,主席一生指挥不计其数的战斗、战役,其中也包括三大战役,为何其却偏偏提及四渡赤水,将其视为军事生涯中的得意之笔?这或许能从四渡赤水的整体进程中找到原因。
一、一次生死攸关的决定
湘江战役后,红军从8万人锐减至3万多人。
所谓“趁人病要人命”,蒋介石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中央红军,而是调集嫡薛岳军团及黔、滇、川、湘、桂等多军,合计40万人围剿。
刚刚经历湘江恶战的红军,此时士气低下,加之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只能一边被赶着往西、一边思考出路。
如此巨大的优势下,老蒋也不免得意。
手握国民党大权以来,他一直视中共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结果中共愈发壮大,这才有先前五次“围剿”。
前四次“围剿”都未能见到成效,直到第五次“围剿”,蒋介石亲自到南昌组织和指挥,采取更广泛意义的“围剿”,即军事上打击、经济上封锁、政治上孤立,企图步步蚕食并摧毁苏区。
单从第五次“围剿”的军事部署来看,蒋介石绝非军事小白。事实后来不少文章评价蒋介石不会打仗,这种说法有失偏颇。
他早年曾考入保定军校,之后又到日本留学,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军事素养。特别是其组织和领导参加镇压过广州商团叛乱、东征讨陈、平定军阀叛乱,闯出过赫赫威名。即便是之后北伐战争,面对吴佩孚、孙传芳等北洋军阀,也不曾落於下风。
这也是蒋介石一贯瞧不上毛主席、朱老总等人的原因,他曾如此评价毛主席等人:“毛泽东一个农民,周恩来一介书生,朱德一个兵痞,凭什么跟他斗?”
蒋介石倒不是秉持毛主席那套“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轻敌。
况且第五次“围剿”,老蒋下了血本,调集一百万兵力,直接用于进攻苏区的兵力就高达50万人。
彼时中共第四次反“围剿”后,革命根据地有所扩大,主力红军也扩大到10万人,可依旧不可能正面硬刚国民党。结果在李德的指挥下,第五次反“围剿”以全面失败告终,中央红军只能被迫战略转移。
转移中,中央红军人数的那一度锐减。
如今面临国民党40万大军围追堵截,红军时刻都可能覆灭,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显得至关重要。
不久,遵义会议召开。
中央红军占领遵义城后,本觉胜券在握的老蒋慌了神,急调多部继续“围剿”。从形式上来说,局势其实并无改变。
国民党军从四面八方向遵义进逼,中央红军也就只剩下一条路:继续向西,向西就必须跨过赤水河。
国共都清楚这一一点,为此国民党在赤水河布下口袋阵,只待中央红军跨过赤水,誓要将其全数歼灭。
一渡赤水,由此展开。
从当时国共局势来看,一渡赤水等同“明牌”,国民党知道中央红军接下来必须这样做,而中央红军又只能走这一步,双方围绕赤水布局。
中央红军原定渡过赤水河寻找机会北渡长江,这一行动建立在川地防守薄弱的基础上,不过川地军阀碰上红军后,还击特别卖力,这也是地方军阀一贯作风,平常即便比邻而居也能相安无事,若是到自己地盘上,那就得大动干戈。
中央红军渡过赤水河后,当即遭到川军四下拦截,好在毛主席一声令下,大部队向扎西地区集中。
扎西属三不管(云贵川),防守薄弱,在此获得短暂休养机会。
二、杀个回马枪,声东击西
一渡赤水,并未让老蒋乱了阵脚。
老蒋不慌不忙重新部署,而中央红军这边就目前形势,决定暂缓北渡长江的计划,意欲以川滇黔边境为发展地区。
可敌人穷追不舍、围追堵截之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对此,毛主席早有计划。一渡赤水之前,普遍认为川军防守薄弱,谁承想川军反击猛烈,那就不能以川地为突破重心,转而将目光投向黔北地区。
虽说中央红军兵力上有绝对劣势,却有一个超级情报系统,能及时反馈敌人兵力具体部署,从而料敌于先。
况且中央红军刚从遵义出来,似乎不太可能杀个回马枪。
从老蒋的军事部署来看,的确将主力放在川地、长江一带,认定中央红军必将北渡长江与红二、六军团汇合。
二渡赤水,便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进行。老蒋反应过来后,急忙调川军、黔军向黔北地区增援。
从1935年2月21日渡过赤水河,红军数日内急行军,于28日凌晨再度占领遵义城,并歼灭敌人两个师、八个团,收缴大量物资。这是自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以来,中央红军取得的第一个重大胜利,极大鼓舞了士气。
自从反“围剿”失败以来,士气一直是红军最大的问题。所谓“上行下施”,士气一旦出问题,基层执行力就会大打折扣,一旦到某个临界点,甚至可能爆发局部内乱。
这也是长征真正值得后人铭记的一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部队都不曾放弃。
二渡赤水,调动了全军气势。
老蒋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急忙从武汉飞抵重庆亲自指挥,并下令以堡垒推进、重点进攻相结合的战法,消灭红军于遵义、鸭溪地区。
看似中央红军能在一、二渡赤水中占领“先机”,实际始终处于被动,面对敌人四面围剿,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哪怕十渡赤水也无济于事。毕竟红军走到哪,敌人主力就跟到哪,那该怎么办?
从全景地图来看,中央红军陷入了老蒋布下的巨大包围圈,唯有跳出包围圈才有一线生机,可老蒋岂能轻易放过红军?既然国民党军步步进逼,那就给其演一场戏,迷惑敌人,化被动为主动。
3月16日,中央红军三渡赤水。
这次渡赤水河,中央红军也不藏着躲着,就是要让敌人看见。待渡过赤水河后,红军主力就此隐蔽,只派一个团继续向西北方向行进。
素日红军行踪不定,这一次却大摇大摆、一路高喊着北渡长江的口号,事出反常必有妖,偏偏老蒋疑心病重。
这也是蒋介石一生最大的问题,总是疑神疑鬼,即便担心红军此举有诈,依旧急调国民党军向川南进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毛主席三渡赤水的目的已然达到。
原本国民党军的包围圈四周严密、毫无破绽,被困于此的红军只能夹缝中求生存。可三渡赤水后,老蒋为围歼红军向西北方向进攻的一个团,调动国民党重兵向川南集中,本就兵力薄弱的黔北地区就更加薄弱。
三、将军抽车,跳出包围圈
在国民党重兵向川南进击的同时,红军主力四渡赤水,再次进入黔北地区,并于26日抵达遵义附近。
老蒋误以为红军又将进攻遵义,急忙飞抵贵阳督战。
不过这次毛主席的目标并非遵义,而是“蒋介石”。得知老蒋飞抵贵阳督战的消息后,红军一路南进,剑指贵阳。
彼时,贵阳及周边地区只有四个团。
红军来势汹汹,一路高喊着“攻打贵阳城,活捉蒋介石”,原本只是想来贵阳督战的老蒋怎么也没想到,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却身陷囹圄。他或许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仅仅是个“诱饵”,毛主席想钓的是“滇军”。
果不其然,当中央红军剑指贵阳,佯装攻打贵阳的假象后,蒋介石一边下令滇军入黔“救驾”,一边准备随时跑路。
老蒋遇险,滇军不敢有半分犹疑,急忙入黔。
三渡赤水、四渡赤水,其本质是想从老蒋四十万大军的包围圈中跳出来。三渡赤水,部分敌人被调往川南地区,然而滇军、黔军,以及国民党主力军都是隐患,还必须将包围圈的缺口撕开大一点。
三渡赤水,调敌军到川南地区是第一步。
四渡赤水,调滇军入黔是第二步。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化被动为主动、化腐朽为神奇,让中央红军于绝境中寻到一丝生机,继而牢牢握住。
滇军入黔之后,中央红军迅速挺进云南。
当红军主力出现在云南,老蒋内心有种深深地挫败感。四十万大军形成的包围圈,愣是没有困住毛泽东的三万人。
不过没到最后一刻,尚有机会。
然而毛主席不可能、也不会给老蒋机会,进入云南之后,红军佯攻昆明,再次调动滇军被迫回援,以致金沙江南岸防御减弱。
而这,才是毛主席的终极目标。
早在一渡赤水的时候,这位伟大的军事家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每一步,他不在意一战之成败,而是纵观全局、运筹帷幄。
一渡赤水,营造北渡长江的假象。
二渡赤水,提升全军气势。
三渡赤水,调敌军到川南地区。
四渡赤水,调滇军入黔。
一个由老蒋布置的囊括云贵川等多地,超四十万人的包围圈,在毛主席步步为营下,一点点瓦解,最后分崩离析。
是老蒋不会打仗?并不是。
作为一位有过辉煌战绩的国民党最高统帅,他深知“赶尽杀绝”的道理,在第五次“围剿”中取得重大成功的他,并未犯下任何致命错误,甚至为将被迫战略转移的红军全数围歼,急调云贵川等多地军队,共计40万人。
这是一场完全的、彻底的以多打少的战争,对于蒋介石来说,只需要稳扎稳打、合而围歼便可。
事实上老蒋正是这样做的,在此基础上还采取了重点进攻、堡垒推进相结合的方式。若是一般对手,自然无所招架,可他碰上的是毛主席。
作为不世出的军事家,毛主席即便身陷囹圄,却没有丝毫慌乱,这在他一生中有多次全面的展示,如延安保卫战、三大战役。
特别是延安保卫战,情形与四渡赤水类似,胡宗南的几十万大军日夜追击,毛主席领导数千人和敌人就在延安周边绕圈子,即便到最危急时刻,都未选择渡过黄河。
昔日是能渡黄河而不渡,四渡赤水是以赤水河为跳板,借此和蒋介石的大军周旋,寻求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于常人来说,或许会在突破过程中乱了阵脚,毛主席从始至终都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因为他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跳出包围圈。
要想跳出包围圈,就必须打乱敌人部署,牵着敌人的鼻子走。
正是有明确的目标,再加上运筹帷幄的必胜决心,以及庞大的情报系统,造就了“四渡赤水”的奇迹。
时至今日,四渡赤水依旧被后人提及。
有不少人曾从上帝视角演练此次对决,几乎都认为不可能有人能完成这样的奇迹,而毛主席做到了。
是运气吗?并不是。
这是毛主席和蒋介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对决,之后这样的对决则是在解放战争战场上。无一例外,蒋介石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蒋介石自然是不服输的,才会用“一个农民”来形容毛主席,可输了就是输了,四渡赤水并非输在老蒋狂妄自大,而是输在绝对的个人实力面前,这也就印证了一句老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