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精选

我搞到几张万融大酒店游泳馆的游泳票，孩子们不会游泳，难得有这样与水亲密接触的机会。 

孩子爱水，人之初性。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游泳馆，一点也不感觉陌生。进入游泳区七拐八弯的像装了导航，其实都有指示标记。正赶上开放时间，很多家长带着孩子从男宾女宾换衣间相继而来，各种声音响起，泳池顿时热闹起来了。

小儿子在浅水区，大儿子在深水区。初次遇到这么深的水，还是有安全意识的，以确保脑袋不被淹到。看着别人有模有样的在游，我鼓动他们尝试。携奥运春风和温州泳坛新巨擘诞生，出发前做了很多动员，即使是初泳，也要有一个效果，不像在老家小河浅水潭完成几个狗爬式的游泳动作。起先像秤砣一样下沉，虽不断地拍水划水，仍收效甚微，好在池水亲肤，越玩越来兴致。“爸爸，我喝到了洗澡水了！”他们两人先后报告。我不动声色，心想有入门的意思了。我鼓励他们，旁边有现成的游泳高手，还有免费游泳教练在教学员，你们要注意观察，体会动作，记在心里。划水，前进，吸气，憋气，呼气，如何节省体力，一气呵成，这些听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假如在郊外野泳是没有这些收获了。

在浅水区一角，一位家长带着很小的孩童在玩水，那孩童不停地哭，家长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两手夹着往前游。这样几个来回，孩童居然没了哭声，还用脚不停地打水。从小就让孩子感受水的魅力，长大后或许是一位健将，至少不会惧怕水。游泳是很受欢迎的体育运动，尤其是青少年儿童，见了水就挪不开脚，但也是一项很危险的运动，容易溺水，这就需要大人的陪同、引导、训练。人离不开水，天性的东西，有那么一两次就好了，如果不下水，不去体验，不迈出第一步，永远都是一个岸上的旱鸭子，路边的看客。这不，两小子尝试学了一个多小时，就能游了。

大的孩子开始是打扑腾，游一米就放下脚触及池底，大口呼吸，生怕呛水，水进耳朵会耳聋，刚开始学游泳的都有这种担心。我暗自愧疚，平常没怎么陪同，一个高中生还不会游泳，条件简陋的学校是没有游泳课的。为了消除他们心中的顾虑，我下水给他们做示范，用手托起他的身子，先自由泳吧，简单易学，让他划水，慢慢地划二米、三米，我跟着往前冲，突然放开手，一次二次三次，终于可以浮水划水了，至于蛙泳、仰泳、蝶泳这些动作非常规范化的留到后面再学习。小的孩子也从浅水区移到深水区，虽身高只允许露个脑袋在水面，不停的有水进入鼻孔、嘴巴，甚至耳朵，仍毫不退宿。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光会划水打扑腾，动作变形不规范会很累的，慢慢来吧，任何事情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游泳也是一样，需要你的耐力、体力和恰当方法。还好，两小子在这不多的时间里认真的学，一刻也没停，并有一定的效果。小的三米不沉，大的泳池一半，不过整个游泳池就他们两个折腾的水花最大声音最响。

旁边的教练轻蔑的眼神看着我，我忙跟前解释道：“初学，初学。”“您是外地的吧，动作有点夸张，但精力旺盛得很，可以来俱乐部拜师！”教练很会说话，带着锋芒。我不知道是表扬呢还是嘲讽，至少我感觉他的目光不友好。因为这里不管大人还是小孩，个个动作标准，身轻如燕，小鲨鱼一般。而我们呢好像是过来偷学技艺的。

我知道作为城市打工一族，这样的亲子时光异常难得，光是游泳票大几十，不花钱的露天野泳因条件限制蹑手蹑脚是搞不出什么名堂。真正游泳还得游泳馆，深浅合规，水质良好，温度适宜。关键是还有一个不错的学习体验氛围，还有教练授课，这钱花的值。

对于我来说，泳池是我的天堂。当初初学游泳也有过痛苦历程。

小时候家乡的小河水草肥美，鸭子嘎嘎嘎叫，一副野性十足画卷。小河里的河潭，河潭里的水碧绿碧绿的，那黑色的翘嘴箭一般从这个石板到另一个石板。这些油滑的生灵想要治它，你得瞄准，你得潜水，你得憋气，悄悄地游过去，然后把鱼变成餐桌上的佳肴。记得那时候我还小，不敢下河潭，常常放学了跟在福叔后头，他一个猛子能抓一条鱼，我就帮他提鱼桶。直至结束他才分我两条鱼。有次我想多要一条鱼，因为奶奶说两条鱼不够烧一碗。福叔很尖酸回击我：“想吃自己去荡里摸啊！”他明明知道我身子瘦弱，水性不通，贸然下水淹死了拿娘的话说省一个人的口粮，其实她说的是教育人的气话，反面意思就是不能到河里玩水。那个年代缺吃的啊，稻粮常常青黄不接，能有鱼汤改善伙食，一家人自是一个开心事，福叔因会潜泳绝活常常搞到鱼羡煞旁人。我嘟囔着嘴不肯离开，父亲看在眼里，嘀咕道：“看你那点出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大手一挥把我推到河潭里，骂骂咧咧道：“多喝几口水就好了。”我的第一次开泳什么都没学到，却喝了一肚子水。母亲没有反抗父亲的野蛮行径，几次下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住在河边水边的孩子迟早要迈出这一步。在他们几顿酒饭的撮合下，福叔居然把他的衣钵相传，不仅逮到了鱼，还学会了潜泳。

如今忙于工作，想想那段日子，福叔虽已作古，念及师恩，甚是怀感。空闲时间常常跃跃欲试，计划去哪里游一回泳，但多被克制。大城市不是家门口的小河，出去游泳要么远行山旮旯里，要么掏钱购票游泳馆，毫不夸张认为那是一种轻奢。

偶然的机会，在这熟悉的水域，产生了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20米的泳池整一个来回，还能潜泳，整得岸上的教练目瞪口呆，不过大口喘气呼吸有点跟不上了。正值不惑之年，在孩子面前不敢说老，如果脚底深不可测，再增加10米，能到岸么？我心中打了一个问号，缺少锻炼啊，反过来再问，这年头，有时间锻炼么？看到两孩子一点点在进步，从他们憋得通红的表情应该感知不少充斥着消毒剂的池水进入肚子，而没有喊退出，新鲜感，勇气，乐此不疲，反正我知道下次还会光顾。从一个初泳者到一个老手，需要付出、磨练、成长。时代不同，孩子的经历不同，他们是很难有小河摸鱼，深潭潜泳的童年，不过有今天这样的表现我是感到欣慰。 

2019.09.24

插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