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关羽从历史人物逐渐演变为文化象征。生前地位不高,死后在不同时期被官方加封、民间推崇。从宋代起声威大震,成为道德典范和保护神。在儒、释、道及民间团会组织中皆有重要地位,其形象也因不同信仰和需求有所变化。关羽是忠义化身,象征勇信等品质,兼具护民、护法、财神等职能,在全球汉文化圈影响深远,众多国家和地区社团组织将其作为共同礼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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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阳,民俗博物馆由潞泽会馆古建筑群改建,潞泽会馆因祀关羽又名关帝庙,建于清乾隆九年。万里茶道博物馆依托山陕会馆古建筑群兴建,明清时,关羽被尊为武财神,山陕会馆作为晋陕商人聚集地,常供奉关羽祈求商业繁荣、财运亨通。而关林,位于洛阳市城南关林镇,是关羽的庙堂和陵墓,为海内外三大关帝庙之一,也是中国唯一冢、庙、林三祀合一的古代经典建筑。关羽以其独特的魅力,成为中华民族共同敬仰的神圣象征。
关羽,在中国历史上堪称传奇。他是唯一被官方、民间、儒释道三教以及团会组织共同尊崇的神圣人物。一副对联尽显其尊崇地位:“儒称圣,释称佛,道称天尊,三教尽皈依,式詹庙貌长新,无人不肃然起敬。汉称侯,宋封王,明封大帝,历朝加尊号,知是神功卓著,真所谓荡乎难名。”儒家视关羽为“圣”,其忠义成为道德典范;佛教中称“佛”,道教里称“天尊”,三教皆虔诚皈依。从汉朝封侯,到宋朝封王,明朝封大帝,历朝历代不断加尊号,足见其神功非凡。
那么,为什么这个人是关羽呢?我们是兄弟博闻记。今天就来探究这个问题。
西晋陈寿的《三国志·蜀书·关羽传》最早记载了关羽的事迹。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今山西运城人。《三国志》说:‘关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然建安二十四年(219),在吴军进攻荆州之战中,关羽因故被擒杀于湖北当阳,谥壮缪侯。关羽生前的地位并不是很高,只是担任过蜀汉的’前将军’等职。关羽死后,三国时期蜀地对关羽有相关祭祀记载。据一些史志记载,刘备则携其战衣回城,在成都南郊建起衣冠墓。墓前立有祠,供人们凭吊时歇息以及记录死者神牌神位。每到清明节或关羽生辰忌日,都有刘姓、关姓、张姓等人士乃至官员前往凭吊。此外,在五代时期的蜀国,统治者认为关羽“妙于鬼神屋木”,还安排画家赵忠义绘制以“关将军起玉泉寺”为题材的壁画,这也从侧面反映出当时蜀地对关羽的一种认知和对其相关传说的重视。但这也是小范围的。
魏晋南北朝时期,他在民间的影响也并不太大,只是流传着一些有关他的灵异故事。大约到了隋代,南方一些受传统巫鬼信仰影响严重的地区才出现了专门祭祀关羽的祠。人们对关羽的祭祀最初可能不是求福,而是怕关羽的鬼魂报仇,祭祀他是为了免灾避祸。
从宋代开始,关羽声威大震。北宋面临内忧外患,社会需要一股“粘合剂”与‘强心剂’,而关羽忠义勇武的品质恰恰契合了这一心理需求,于是在宋哲宗时期,关羽被封为‘显烈王’,有了‘王’的名号,地位大大提高。宋徽宗即位后,为了突出关羽义勇的品格,敕封其为‘义勇武安王’,并赐“义勇”匾额。又因为宋徽宗好道,又加封尊号为“崇宁至道真君”,在这位’道君皇帝’的打造下,关羽逐渐成为官方认可的一位保护神。
到了南宋,面对其他政权的步步紧逼,偏居一隅的统治阶层就更需要像关羽一样的忠义和勇武精神了,而且关羽当年就是在南方独当一面的,因而人们就更崇拜关羽、认为他是正义,也是正统,在他身上有了更多的精神寄托。这一时期,各地都开始修建祭祀关羽的祠庙,关羽成了民众心目中的典型英雄和神,民众祭祀他,主要是求其保护。比如山西晋城府城关帝庙始建于南宋庆元元年(公元 1195 年),四根滚龙柱属于国宝级文物;成都的衣冠庙也是宋人在安葬刘备的惠陵不远处所建。
到了元代,关羽被元文宗图帖睦尔封为‘显灵义勇武安英济王’。统治者对关羽的加封,主要还是为自己的统治寻找保护神,并将关羽作为一种道德典范以教化民众。
接着到了明代,官方继续打造关羽的形象。永乐皇帝建关帝庙于都城,将关羽视为国家祭祀的高级神祇;信奉道教的万历皇帝,在万历十八年加封关羽为‘协天护国忠义大帝’,关羽彻底被神化且上升为帝;万历四十二年,关羽又被封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地位极尊,民间妇孺皆拜关公。李贽《焚书》卷三《关王告文》说:‘盖至于今日,虽男妇老少,有识无识,无不拜公之像,畏公之灵,而知公之为正直,俨然如在宇宙之间也。’
清朝统治者入关后,也利用关羽信仰,宣扬其为大清保护神。‘桃园结义’的故事,又被借以拉拢蒙、汉。为了宣扬的需要,顺治帝敕封关羽为‘忠义神武关圣大帝’,康熙帝将关羽尊为夫子,与孔夫子并列,所以民间有‘山东一夫子,山西一夫子’之说。关羽被尊为“武圣”,与“文圣”孔子齐名,其忠义精神受到广泛推崇,清代的关帝庙达到了最多,洪亮吉《天山客话》曰:‘塞外虽二三家,必有关帝庙。’例如大同关帝庙、张家口堡关帝庙、洪洞关帝庙、解州关帝庙、三十里铺关帝庙等都是在清代有过修建或增修。
总的来看,官方打造关羽为社会道德圣贤的同时,也不断神化了他,进而影响了民间信仰。明清时期关羽信仰的扩大及其地位的提高,除了与帝王安定人心、稳定时局的需要有关,又与《三国演义》等民间文学作品的渲染与传播有着莫大的关系。
在儒家看来,关羽的事迹,当然主要是《三国演义》中关羽的故事,完全符合儒家倡导的仁义礼智信等观念,再加上过五关斩六将、单刀赴会等故事的影响,关羽被士人尊称为‘武圣人’,进入到了儒家的圣人行列。据说关羽的用兵与忠义都学自《春秋》,而《春秋》是儒家的经典。《荆州府志》曰:‘子作《春秋》以维周,关帝奉《春秋》以存汉,其义一也。’孔子作《春秋》是为了维护周朝,关羽以《春秋》为典范是为了维护大汉朝。儒生们将关羽与孔子并称,是因为他们觉得这两位圣人的使命是相同的。总之,儒家推崇关羽,是因为关羽正是儒家倡导的人格典范,而借助这一符号即可进一步宣扬儒家的理念。古代常见的关羽像的造型往往就是儒将的打扮:头顶夫子盔,身着绿袍,一手捋长须,一手执《春秋》。
在宋元道教雷法中,关羽被列为雷部将帅之一。关羽以勇猛和忠义著称于世。在道教的观念中,雷部是负责行使天界刑罚、斩妖除魔的重要机构,需要有强大武力和刚正不阿品质的神灵来担任将帅之职。关羽的勇猛使其具备了强大的战斗力,能够胜任雷部降妖除魔的任务;而他的忠义精神,又契合了道教对于神灵道德品质的要求,象征着公正无私、维护正义。但到明代,道教发扬了关羽辟邪的传说,关公进入到了道教神仙体系的高层,以伏魔大帝、荡魔真君、协天大帝、四大元帅之一等身份得到供奉。伏魔大帝显示他在降妖伏魔、维护三界秩序方面具有强大的能力和权威;荡魔真君强调他的驱魔除邪特质;协天大帝表明他具有协助上天、顺应天道的意义;作为四大元帅之一,他与其他三位元帅共同承担护法职责。高淳关王庙、泉州关帝庙、重庆关岳庙这些都是供奉关羽的道教场所。
在佛教中,关羽是护法,称为‘护法伽蓝’。许多佛寺都有伽蓝殿,里面往往供奉着关羽的塑像。大约正是有《三国演义》中关羽死后在玉泉山显圣护民的因缘,关羽后来成为中国佛教的’伽蓝神’之一。今湖北当阳玉泉山的玉泉寺,据佛家传说,因为隋代智觊称白日见到关羽,从而建玉泉寺,遂将关羽列为佛教寺院的守护神‘伽蓝神‘。相辅相成,关羽为道观与寺院吸引了众多信徒,而进入佛道体系的关羽,其影响力也得到进一步扩大,深入到各个阶层。
在藏传佛教中,关羽的地位也很高,被奉为八部神之一。随着汉藏文化交流的不断深入,关羽的形象和故事传入西藏。关羽的忠义勇猛、重情重义等品质与藏传佛教所推崇的某些价值观有一定的契合之处。他的忠诚可被视为对信仰的坚定,勇敢可被视为战胜邪恶的力量。北京雍和宫就是著名的藏传佛教寺院,其中的关帝殿中就供奉着一尊关羽铜坐像。
明代末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关羽成为商人的保护神。《三国演义》写刘备、关羽和张飞最初都有经商经历,人们因关羽重信守约,渐渐就将其当作’财神’以及行业的保护神。明清时期,同籍客商往往会在一地成立商会,建立会馆,这些地方一般都会供奉关公,会馆的建筑模式也是仿照关帝庙。民间传说乾隆曾封关羽为‘财神’,汝州半扎古镇的陕山会馆关帝庙,其卷棚的石柱正面就刻有‘汉为文武将,清封福禄神’的对联,即印证了这一传说。
关羽还是一些民间团会组织信奉的主神。《三国演义》中曾说关羽杀豪强扶弱,这种江湖侠义使得关羽成为一些漂泊人士心目中的偶像。清末民初的义和团、白莲教、天地会、三合会等,都特别敬重念及手足之情的关羽,社团往往以关羽的忠义作为团结内部的纽带。关于绿袍、红袍的故事,《三国演义》中有详细描述,体现了关羽的忠义,也使得他在民间成为江湖义气的楷模。民间团会组织拜红袍的关羽,一方面可能受到清代官方推崇的影响,但其寓意可能仍如同《三国演义》中关羽的态度;另一方面,有些组织又可能是出于相反的原因,即受明代红袍关羽的影响,以红(朱)来象征反清复明。此外,’红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着’忠义”吉祥”生命’,也有激发勇气、辟邪等作用,这也可能是他们更加崇尚红袍关羽的原因。
总之,关羽其形象由历史而进入到了文学、宗教,从而由人而神而圣,成为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一个重要代表。他是忠义的化身,也象征勇信,有着护民、护法的职能,还是财神,直到今日,在全世界汉文化圈仍有着重要的影响。据学者统计,如今在 147 个国家与地区,都有社团组织将关羽作为共同礼拜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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