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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文学院常务秘书马茨·马尔姆在宣布获奖者后表示:“我通过电话与韩江进行了交谈。她似乎过着平凡的一天——刚和儿子吃完晚饭。她并没有为此做好准备,但我们已经开始讨论12月的准备工作”——届时韩江将前往领取诺贝尔奖。

韩江的长篇小说、中篇小说、散文和短篇小说集中探讨了父权制、暴力、悲伤和人性等主题。她 2007 年的小说《素食者》于 2015 年由黛博拉·史密斯翻译成英文,并于 2016 年获得国际布克奖。

诺贝尔奖评委会主席安德斯·奥尔森表示,韩江“对弱势群体(通常是女性)的同情显而易见,而她充满隐喻的散文也进一步印证了这一点”。她“对肉体与灵魂、生与死之间的联系有着独特的认识,并以诗意和实验性的风格成为当代散文的创新者”。

她的家庭堪称“作家之家”,父亲韩胜源和两位哥哥韩东林、韩江仁都是知名作家。韩江自幼受家庭熏陶,14岁便立志成为作家,并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了卓越成就。

韩江的文学创作生涯始于诗歌,后逐渐转向小说。1999年,她凭借短篇小说《童佛》获得韩国小说文学奖,从此在文坛崭露头角。此后,她陆续出版了《植物妻子》(2000)、《玄鹿》(2005)、《素食者》(2007)等多部作品,其中《素食者》更是为她赢得了国际声誉。这部小说通过描写一名女性对韩国守旧传统的叛逆抵抗,探索人内心抑压的疯狂与伤痕,备受关注。2016年,韩江凭借《素食者》击败众多名家,成为布克国际文学奖历史上第一位亚洲获奖者。

除了布克国际文学奖,韩江还曾获得过韩国小说文学奖、大山文学奖、金万重文学奖、今日青年艺术家奖、东里文学奖、李箱文学奖、万海文学奖等多项荣誉。她的作品从更为根源的层面上回望生活的悲苦和创伤,笔墨执著地袒护伤痕,充满探索的力量。她的文字不仅深刻揭示了人性的复杂与脆弱,还展现了人类在面对历史创伤时的坚韧与不屈。

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韩江表示:“我觉得写作就像是点燃火柴,在一旁凝视火苗燃烧,直至熄灭。也许这就是小说所能做的一切。就在这凝视的瞬间,向人类和人生提问。也许,我就是在完成一部部小说的过程中推动着我的人生前进。”她的话语不仅表达了她对写作的热爱与执着,也展现了她作为一位文学家的深刻洞察力和社会责任感。

韩江的作品不仅深受韩国读者的喜爱,还广泛传播到世界各地,赢得了国际读者的广泛赞誉。她的获奖不仅是对她个人文学成就的肯定,也是对韩国文学乃至亚洲文学在国际舞台上的一次重要突破。

此次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无疑将为韩江的文学创作生涯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期待她在未来的创作中继续探索人性的深度与广度,为读者带来更多优秀的作品。同时,我们也期待韩江的获奖能够激发更多亚洲作家的创作热情,推动亚洲文学在国际舞台上绽放更加璀璨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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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江诗选

把夜放进抽屉

洪君植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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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石》

十年前梦见的

蓝石

还在那溪水之下吗

我已经死去

死后走在春日的溪边

啊,死了真不错

亮堂,像棉絮一样

轻飘飘

在透明的水波下

看到了白胖的

鹅卵石

好明亮

一个,两个,三个

原来还在那里

蓝得格外宁静的

那块石头

不知不觉想伸手捡起来

一瞬间领悟

那需要重新活过来

一瞬间心痛

那需要重新活过来

我睁开眼睛

夜已深

梦中的眼泪依旧如此温暖

十年前梦见的蓝石

有没有捡起

又被弄丢

有没有人永远忘记

还是不是黎明的浅眠里

潜入的那道蓝色影子

十年前梦见的那颗

蓝色石头

回到那条闪闪发光的小溪

透过水面望去

是否还在那里

明眸一样静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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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罗斯科和我——2月之死》

也不必特别说明

马克·罗斯科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他生于1903年9月25日

卒于1970年2月25日

我生于1970年11月27日

现在还活着

我只是偶尔会想到

他的死亡和我的出生之间

相隔9个多月

在工作室的小厨房

他用刀划过两只手腕的清晨

前后几天

我的父母水乳交融

没过多久

一个生命

凝结在温暖的子宫里

深冬纽约的墓地

他的身体还没有腐朽之时

不是神奇的事

是件苦涩的事

我是尚未有心跳的

一小块肉

不会说话

没有眼泪

附着在

淡粉色的子宫

死亡和生命之间

2月像裂开的缝隙

坚持

坚持到伤痕终将痊愈的那一刻

在半冻半化的冰冷泥土里

他的双手尚未腐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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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期之歌》

接下来

为什么活着

斜躺在床

想这个问题

有阳光

洒在脸上

直到阳光走过

静静地

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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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我的肉》

某天,睁开眼

像水一样

第二天再看,像墙壁

又像年久的水泥内墙

尘土飞扬的春季

蹲在车站呕吐的时候

像一块破烂的抹布

像不好使的水果刀上

钝掉的刀刃

回到家躺下的每个夜晚

就像一颗颗

披着泡沫的

止疼药的糖衣

某天,再睁眼一看,重新变成水

人生啊  重新流回到我的

血管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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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叶子》

蜷缩在微蓝的

黑暗里

以为在等待夜晚的降临

却等来清晨

时间像过了

一百年

我的身体

深得像大缸

回想舌头和嘴唇

我后悔了

好像能理解

站起来

再要披星戴月

走一百年

那片夜晚的叶子

用别的光翻身 沉浸在

黑暗里

《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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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者》

(节选)

做那场梦的前一天早上,我切了冷冻的肉。你气急败坏地催促我:“妈的,怎么这么磨蹭啊?” 你知道的,每当你要着急出门时,我就会手忙脚乱。我越是想快点,事情越是会变得乱七八糟,我慌张得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快,再快点,我握着刀的手忙个不停,后颈变得越来越烫。突然切菜板往前滑了一下,刀切到了手指。瞬间,刀刃掉了一块碴。我举起食指,一滴血绽放开来,圆了,更圆了。我把食指含在口中,鲜红的颜色伴随着奇特而甜滋滋的味道让我镇定了下来。你夹起第二块烤肉放进嘴里咀嚼,但很快就吐了出来。你挑出那块闪闪发光的东西,暴跳如雷地喊道:“这是什么?这不是刀齿吗?” 我愣愣地看着一脸狰狞、大发雷霆的你。“我要是吞下去了可怎么办?你差点害死我!”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一点也不吃惊,反而变得更沉着冷静了,就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周围的一切如同退潮般离我而去,餐桌、你、厨房里的所有家具。只有我和我坐的椅子留在了无限的空间里。隔天凌晨,我第一次见到了仓库里的血泊和映在上面的那张脸。

《植物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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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妻子》

(节选)

有人曾问我,人身上最能代表其精神状态的部位是什么,那时我的回答是肩。一看肩膀就知道一个人是否孤单。紧张时僵硬,害怕时收缩,理直气壮时张开的,就是肩膀。认识你之前,当脖颈和肩膀之间感到酸痛的时候,我就用自己的手按摩那里。想着,如果这只手是阳光该多好,如果是五月低沉的风声该多好。第一次和你一起并排走柏油路时,道路突然变窄,我们的上半身挨得很近。还记得那一刻吗?你瘦瘦的肩膀和我瘦瘦的肩膀碰撞的一刻,单薄的骨头之间发出的丁零当啷的风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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