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1943年11月的第聂伯河沿岸的苏德两军战争态势。

1943年11月中旬,夺取基辅后的苏联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瓦图京部,将登陆场扩大至切尔诺贝利、马林、日托米尔、法斯托夫、斯泰基一线。深深地切入了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和南方集团军群的结合部。基辅西南和以西的交通枢纽的法斯托夫和日托米尔都落入了苏联红军之手。

曼斯坦因害怕苏军向南实施迂回,不断调来新锐的装甲部队。11月8日~15日,部队集结工作逐步完成。在基辅以西的铁路附近,德军集中了三个军,15个师(其中有8个装甲和装甲步兵师)。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大致的态势为:西部(日托米尔方向),德军有第13军,苏军为第38集团军和第60集团军各一部。东部(至法斯托夫)德军为第七军和第48装甲军,苏军为第38集团军另一部和第三近卫坦克集团军。德军三个军中,第1、7军已被打得残缺不全。德军能用于反攻的只有第48装甲军。

就是这个第48装甲军,确实非同小可。拥有6个装甲师,一个步兵师。第48装甲军,集中起约600辆坦克,包括重型坦克200多辆,其余大多数也是崭新的IV号长管中型坦克。此外,还装备了大量强击火炮(仅“希特勒”师就有46辆)。实力之强,即使回到夏季,也不逊色于德军在库尔斯克两翼任何一个强大的装甲铁钳。

作为对比,11月初,苏军整个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瓦图京部,只有不到700辆坦克自行火炮。质量更比德军逊色很多。此前十天战斗中又损失了271辆。位于基辅方向的第三近卫坦克集团军,只剩下120至150辆坦克自行火炮。苏军战车数量处于劣势。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日托米尔,法斯托夫的所在位置及苏军反击图

曼斯坦因的反击计划。

曼斯坦因通过此前第25装甲师向法斯托夫的反攻,曼斯坦因发现了法斯托夫地区集结了强大的红军坦克部队(第三近卫坦克集团军)。为了避开这支苏军,就必须把主攻方向转到更西面的日托米尔。这样,第48装甲军的主要对手就变成了比较好对付的苏军第38集团军。另外,曼斯坦因对红军第60集团军自北翼的威胁也特别敏感。

曼斯坦因的反击企图早就被苏联人识破。11月12日起,瓦图京停止向日托米尔以西的进攻,令左翼部队转入防御。但右翼第13、第60集团军继续进攻。同时,又从布克林登陆场调集援兵。斯大林也调第一近卫集团军和第25坦克军前去支援。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日托米尔失守

11月15日,德军第48装甲军的600辆坦克即沿着日托米尔至法斯托夫一线发起攻势。

德军部署如下:以第25装甲师和“帝国”师为右翼,第68步兵师和第七装甲师为左翼。拥有412辆坦克的第一装甲师 和“希特勒”师从中路发起主攻,企图切断基辅——日托米尔交通线。

苏军防守这一线的苏军第38集团军承受不住大量德国坦克的密集冲击,被迫向东北退却。导致其西北面的第60集团军左翼陷入孤立。11月17日,德军第一装甲师和“希特勒”师抵达道路一线,于科罗斯特舍夫市以东切断了基辅——日托米尔公路。随后,“希特勒”师留在原地,掩护第1、7装甲师和第68步兵师转向西面,进攻日托米尔方向。11月17日夜,第1、7装甲师攻向有圆顶房和旧教堂的 日托米尔。

苏军在日托米尔的抵抗并不强,当德军第7装甲师的六辆坦克冲入市区时,只有2门反坦克炮予以回击,也立刻被摧毁。

进攻日托米尔,不仅有来自东南面的第7装甲师(及第20装甲步兵一部)。德军第13军所属第208、340步兵师由西北,第1装甲师由东北,第8装甲师由西南,均攻向日托米尔。德军夹击之下,11月18日,苏军第60集团军部分兵力于日托米尔地域遭到合围,被围苏军苦战数日,11月20日突围。

德军攻占了日托米尔,不过只是一次小的胜利。但德国人自库尔斯克以来,败仗实在是吃多了,难得的宣传资本当然不能放过。德军第7装甲师师长曼陀菲尔,更被捧为所谓“日托米尔雄狮”,于11月19日接受了专访,内容通过电台向德国全国广播。隔了几天,他又被希特勒召去授勋。一些部下也加官进爵,大发勋章,搞得好不热闹。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反过来,在苏联方面,斯大林对日托米尔的失守也有些神经过敏,很不高兴。并迁怒于瓦图京。斯大林命令罗科索夫斯基以大本营代表身份前往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甚至交待罗科索夫斯基,必要时可以直接取代瓦图京的职务。

这次会见在基辅西边森林里一个村子举行。按照罗科索夫斯基的单方面描绘,瓦图京显得有些慌张,为了保住乌纱帽而竭力辩白。但罗科索夫斯基并非落井下石之辈,对瓦图京面对的战争态势进行破解,循循分析,瓦图京才发现形势其实并不可怕,不应该单纯防御,应该积极回击。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罗科索夫斯基向上汇报,他说:参谋出身的瓦图京,几乎包揽了自己参谋长的工作,这一点得到了朱可夫的证实。事无巨细的工作方式,无疑加重了瓦图京的压力,甚至导致其身体状况的恶化。

来自战场的压力依然不断增大。西面日托米尔失守的同时,东面,苏军第38集团军撤至布鲁西洛夫一线,以阻止德军向基辅推进。苏军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也于夜间机动到布鲁西洛夫。11月17、18日,苏军实施反击,但未能将科罗斯特舍夫地区的德军赶走。苏军虽在德军优势坦克压力下节节后退。却并未 被对手的战车性能优势所压服,反而不断施以有力回击。其反坦克武器威力的上升,直接震动了德军最高层。

尽管遭受了损失,德军第48装甲军军长巴尔克,决心继续向东(基辅方向)推进,首先需要吃掉布鲁西洛夫的苏军重兵集团(3个军)。为此,他准备以新到的第19装甲师由南面,“希特勒”师从西面,向布鲁西洛夫发起钳行攻势。同时把西面的部队调回来,以第1装甲师沿着日托米尔——基辅铁路推进,第7装甲师则转到北面加以掩护。进攻时间预定于11月20日后开始。

但没有想到的是,进攻开始后,巴尔克却大失所望。“希特勒”师由正面向布鲁希洛夫的进攻完全失败。这是该师战争中第一次未能完成战术任务。德军在侧翼的进攻发展却较为顺利,第1装甲师和第19装甲师分别突破苏军两翼,但是这两个师却并没有立刻封闭包围圈,而是在11月20日夜停顿了下来。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巴尔克对此大发雷霆,强令第1、第19装甲师继续进攻,围歼当面苏军。但战机稍纵即逝。苏联人很快采取措施,将布鲁西洛夫地区的军官和技术兵员首先撤了出去。11月23日,苏军第38集团军最终放弃了布鲁西洛夫市,退到城东8~10公里处设防。同时,大量援军陆续抵达,包括大本营预备队调来的近卫第1集团军1个步兵军。来自布克林登陆场的第40集团军、第27集团军一部,早在11月15~17日就调至法斯托夫、 特里波利耶地段,充实了苏军的整个防御纵深。

巴尔克虽然在布鲁西洛夫捕获了一些俘虏,坦克和大炮,却也清楚苏军骨干并未受到重创。11月25日,瓦图京以3个步兵军由拉耶夫卡、博罗夫卡地域,向布鲁西洛夫德军的翼侧实施了反击。数日激战结果更使巴尔克明白,继续向基辅推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11月26日,天气骤然变冷,泥雪浆化的地面难以通行,进一步毁灭了德军向东推进的希望。至11月30前,此处战线稳定在切尔尼亚霍夫、拉多梅什利、斯塔维谢、尤罗夫卡一线。

在此期间,瓦图京的右翼依然取得了进展。11月17日,苏军第60集团军攻占了科罗斯坚。11月18日,第13集团军赶走了奥夫鲁奇的德军。德军南方集团军群与中央集团军群的联系,于此被切断。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苏军狙击手

苏军第60集团军左翼,也在日托米尔——拉多梅什利公路以北站稳脚跟,威胁着德军第48装甲军的侧翼。11月30日。第48装甲军奉曼斯坦因之命,突袭日托米尔——拉多梅什利苏军的右翼,从西向东实施攻击。

巴尔克做出了部署:第68步兵师由日托米尔攻击苏军右翼,该师左侧展开了“希特勒”师和第1、第7装甲师,第13军左翼也将配合行动。

巴尔克此次袭击计划成功的关键就是第7装甲师的深远迂回。为了保证进攻的突然性,德军没有派出侦察部队,装甲师夜间才进入出发阵地。即使在日托米尔以北抢修道路桥梁的工兵和装甲车也没有得到战斗部队掩护。攻势将得到德国空军的大力配合,第8航空军司令赛德曼干脆把指挥所设到第48装甲军指挥所附近。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苏联红军

巴尔克攻击开始,12月6日上午6时,德军三个装甲师越过了日托米尔——科罗斯坚公路。苏军虽沿公路构筑了阵地,但尚未完军工。第4装甲集团军集中起所有可用的炮兵营,一个火箭炮旅和一辆装甲列车,动用各种口径(最大320毫米)的火炮和火箭炮对着脆弱的红军防线一顿狂轰滥炸,随后,数百辆坦克投入进攻。第8航空军联络官坐在装甲车内,紧跟坦克纵队,随时召唤飞机以压制苏军的反抗。苏军经过激烈抵抗,终于经不住强有力的冲击,防御迅速被打乱。

战斗至中午,德军的攻击取得胜利。甚至攻取了第60集团军司令部。至傍晚,已突入纵深30多公里。12月7日夜间,“希特勒”师也取得很大突破,但燃料几乎耗尽,战车也损坏众多。第1装甲师推进到捷捷列夫河,第7装甲师消灭伊尔沙河沿岸马林登陆场苏军。12月9日,德方宣称两河间苏军已被肃清,并以第13军巩固住了阵地。

在马林地域,苏军的抵抗却持续到了12月18日,其第4近卫坦克军不断出击,激战过后,双方被摧毁的战车坦克堆积遍野。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苏军炮兵

利用第48装甲军的进攻,德军第59军乘机夺回了科罗斯坚。同时,德方侦查发现,苏军第60集团军正在科罗斯坚与马林之间的梅列尼地区集结兵力,企图攻击德军第59、13军的结合部。

巴尔克却对苏军将从梅列尼发起强大攻势深信不疑,决心抢先下手。他先以第7装甲师由马林地域渡过伊尔沙河,建立登陆场。然后,令第1装甲师和“希特勒”师以两次夜行军潜入科罗坚以南。这样,德军就从两个方面建立起夹击梅列尼的进攻出发境地。按照德方估计,这里有一个苏联军的兵力。

12月16日上午九时,第一装甲师和“希特勒”师准时占领出发阵地。为支援“希特勒”师,德军集中起30个炮兵连和一个火箭炮旅。炮击过后,“希特勒”师和第一装甲师一道出击。德军根据进展情况,不断改变炮火支援的方向。“希特勒”师和第一装甲师的步兵和坦克,不仅在本师范围内协同,还根据情况支援友邻的战斗。西面的第7装甲师也取得了突破。至12月16日晚,德军确信梅列尼合围战将获得成功。

但巴尔克明显低估了苏军的力量,情况并不那么简单。自反击开始以来,德军各部队都苦战了一个月左右,战力也已衰竭殆尽。12月21日起,苏军又发动了大规模反击!巴尔克依然不想放弃,命令“希特勒”师务必攻克梅列尼,并与第7装甲师会合。但在12月22日,“希特勒”师的进攻完全失败,第1装甲师也遭到了苏军强有力的坦克冲击。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苏军女兵战场救护

巴尔克终于意识到实力不够,于12月23日抽回两翼,全线转入防御。

曼斯坦因以超豪华阵营的兵团和指挥官发动的反击战就这样黯然结束。为了证明一个多月的苦战并无毫无意义,第四装甲集团军宣布了战果:击毙苏军两万,俘虏4800人,缴获和毁伤坦克603辆,火炮300门,反坦克炮1200门。

根据苏方的统计,11月13日~12月22日,乌克兰第一方面军纯减员26443人,伤61030人。比较而言,曼斯坦因的第4装甲集团军并非虚言。

瓦图京并没有动用太多的战略预备队就挡住了德军的攻势。斯大林增援给他的近卫第一集团军、第18集团军和坦克第一集团军,得以集结成更强大的攻击军团。苏军还从新解放区得到了一些补充。至曼斯坦因的反击结束,乌克兰第一方面军总兵力增强为831000人,火炮和迫击炮约11400门。坦克和自行火炮1125辆,作战飞机529架。

瓦图京发起强大攻势

瓦图京不打算给曼斯坦因有喘息的机会,利用德军第48装甲军纠缠于西北科罗斯坚方向的有利时机,瓦图京将主力展开于基辅以西的中央防线。在此集中了近卫第一集团军、第18、第38集团军、近卫坦克第三集团军、坦克第一集团军。赋予上述重兵集团的任务是:发起强大攻势,击溃布鲁西洛夫德军,随后向日托米尔、别尔季切夫、文尼察方向发展进攻。

主攻集团两侧,还将采取两个辅助攻势:北翼,第60集团军和近卫第1集团军一部,攻击拉多梅什利德军,突向斯卢奇河。第13集团军突击科罗斯坚、沃伦斯基新城和萨尔内。南翼,第42、笫27集团军突向白采尔科维、乌曼,争取与乌克兰第二方面军右翼会师。

1943年12月24日,即曼斯坦因反击结束的第二天,苏军在预定主攻方向实施了50分钟的炮击和空袭,随后掀起强大攻势。12月25~28日,其他集团军也开始进攻。由于德军装甲主力还在西北方,留在这一线的兵力薄弱,很快从布鲁西洛夫被赶了出来。德军第8、第19装甲师,以及第25装甲师等部队被打得溃不成军。苏军近卫坦克第三集团军和坦克第一集团军,很快就进入了突破口。

苏军的进攻完全出乎德方意料之外。到了晚上,曼斯坦因才觉察到大事不好。发觉判断失误的德国人,赶紧命令第48装甲军放弃梅列尼方向的阵地,以三个装甲师南下救援。另外,从中央集团军群调来的第18炮兵师也开向日托米尔。

苏军第3近卫坦克集团军和第四近卫坦克军,继续推向拉多梅什利和日托米尔。德第13军支撑不住,被迫南撤向别尔季切夫。但苏军第一坦克集团军已抢先一步,冲向别尔季切夫以南的交通枢纽卡扎京。德军无法抵御红军进攻。12月28日,苏军以第11近卫坦克军从西北,第8近卫机械化军从东面迂回,并占领了卡扎京。日托米尔——别尔季切夫一线的大量德军,面临被切断的危险。

德军赶紧组织反击。第48装甲军把150辆可用坦克全部投入战斗。12月27日,“希特勒”斯占领了别尔季切夫以东阵地。第二天,第一装甲师通过该地,开始反击卡扎京。

苏军以第8迎机械化军保卫卡扎京,第11近卫坦克军则由东南继续进攻别尔季切夫。另外,苏军第三近卫坦克集团军,也由西北方迂回南下,冲向别尔季切夫德军的后方。围绕别尔季切夫——卡扎京的交通枢纽,苏德两军庞大的坦克兵团形成犬牙交错的复杂交战态势!

苏德战争(87)苏德两军的日托米尔争夺战

苏军女兵

12月29日,德军全线失利,“希特勒”师在30公里正面与红军交锋,40辆苏军坦克突破该师阵地,冲入其后方。第一装甲师的 反击仅取得微弱进展,第7装甲师也遭到强大抵抗,前进受阻。

巴尔克情况不妙,无计可施,只得缩短战线,将两个师撤至别别尔季切夫两侧。12月30日,第一装甲师和“希特勒”师沿着结冰的地面,艰难地完成了撤退。

恶劣的天气和地况,并没有阻止瓦图京的进攻。至12月29日,苏军已经把突破正面扩大到300公里,向纵深前进约100公里。1943年12月31日,红军第一近卫集团军和第18集团军夺回了日托米尔。

1944年1月4日,原第48装甲军军部所在地白采尔科维落入红军之手。1月5日,别尔季切夫也被苏军夺取。

短短六七天内,曼斯坦因动用强大装甲部队夺取的几个据点,就被红军一一收复,德军遭受了进一步的惨重损失。

这一战洗刷了瓦图京丢失日托米尔的耻辱。1943年11月至1944年一月,仅“希特勒”师,在日托米尔攻防战中,就彻底损失了153辆中重型坦克和强击火炮。日托米尔参战的全部8个装甲和装甲步兵师的损失总和更为巨大。苏军仅在反攻的六天内就毁伤和缴获了670辆坦克强击火炮。火炮迫击炮1380门,杀伤德军官兵四万余人。12月24日~1月六日,苏军还俘虏了4468名德军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