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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刚发生后

人们都变成了听话的木偶

开滦马家沟矿工人张××回忆:

我家住在马家沟矿工人新村,此地距唐山市区地震最厉害的地方(指地震中心)约有10公里左右。

地震发生后,我家房子没全部倒塌,我随家人一起跑出了屋。

到外面一看,我一下子惊呆了!原来熟悉的房屋、街道 全变了样儿,一幢幢的房子成了一堆堆的废墟,不过一米多高。

人们都是赤身裸体的呆站在废墟旁,就连年轻的妇女, 也不过只穿着背心、裤衩。大家你看我,我瞅你,仿佛忽然 都不认识了,只是慌慌地站在那里。

后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里还危险,我们快到操场的空地去!”这喊声像是至高无上的命令,人们一下就朝学校操场上拥去。

到操场之后,人们仍不知道干什么好,只是大气不出地 待着,偶尔有一两声孩子的哭闹声。

过了不大会儿,个别家中有人被埋压的,前来呼喊救人。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操场上不知是谁说的,要是再地震时,地裂开缝,我们全得漏到地下去。

于是,不知谁提议,大伙赶紧到铁路上,扒着铁路待着,就不会漏到地底下去了。

结果,人们不假何思索,就向铁路边拥去。只见铁路上黑乎乎地一片,个个扒着铁轨坐着,好像这样子就安全了。等到天空全亮了,才有人站起来走动,并在附近开始搭临时棚子。

现在想起震后的这些事,心里还觉得好笑呢。那会儿,人们真有点“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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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市耐火材料厂工人李×回忆

地震前我家住在距市区中心(相当于极震区东北方向)约十几公里处的开滦工房。地震发生前,我在家休病假。

地震前天晚上,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儿来,我一直到很晚才睡觉。好像刚躺下没多久,地震就把我震醒了。我住的房子塌了,可不知怎地就没砸着我,我爱人和孩子也不知是怎么从屋里出来的。

大伙在倒塌的废墟旁站着,都不知道干什么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人们似乎有些明白,就议论起今后应怎么办。

有人说应赶紧到外地投亲靠友,有的说唐山这块地方没法待了,得想办法到别处去。大家正没主意时,忽然有人提议,赶紧扒出收音机听听,看北京有事没有,北京要是没事,毛主席、党中央一定有办法救咱们。

这主意一下儿提醒了大家,人们七手八脚地从倒塌的 房子中扒出一台半导体收音机。好像那会儿已是早晨6点多,大家一听中央台正在播音,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大伙全都相信,只要北京没事,咱早晚有救。人们围着收音机听了半晌,心里都有底了,便开始往路旁拾伤员,挖粮、找水,搭棚子,准备长期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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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市路北区西北井工房一居民马××回忆;

地震前,我家住的地方是地震时破坏比较严重的地段,房子全平了,像一堆堆坟包儿,看着就害怕。地震过后,那 天气也真怪,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太阳晒得人要死,好像专跟人过不去。

没有半天时间,大伙就感到口渴了,大人还能熬着,可孩子和伤病人员就受不住了。我眼看着一个邻居,好像是受了内伤,一个劲儿地叫口渴,可哪有水啊!

后来,大伙实在渴得没办法,就到附近的臭水坑中打水 。那水的味可难闻了。记得当时有的人家在抢埋遇难的亲人时,就在坑边为死者清洗,可这边还喝这些水,人们明知喝这种水要坏肚子,但解渴救命要紧,谁也顾不上了。

过了没两天,救灾的消防车开始临时供水,大伙这才不喝臭水坑的水了,说来也怪,那会儿喝臭水坑的水,好像也没有多少人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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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保障生命的东西和生命的顽强

唐山冶金矿山机械厂刘××回忆:

地震那会儿,我被倒塌的房子压住了。当时我心里比较明白,这样大的地震受难的人准少不了,还是自己想法出去吧。

我费了好大劲儿,推开压在身上的碎石乱木,又搬掉压在腿上的一根木梁,自己就钻出来。这时,到处是哭叫、呼喊的声音,我顾不上多想,就从自己身边的人救起。

先是扒出我爱人和孩子,后又救出我弟弟,然后就去扒别人。就这样一直扒到晚上,才觉得又累、又饿了。

这时,也不知是谁家扒出一些粮食。大家一起就做着吃了。记得那天晚上煮的是秫米稀饭,吃一口,那味可香了,像是平生最好吃的一顿饭。

忽然,大伙象想起了什么大事似的,这顿饭吃完了,就没了,可政府又一时半会儿送不来粮食,大家应该赶紧扒粮食啊!

这么一提醒儿,大家马上就动手干了。到第二天中午,我家左右邻居都扒出了一些粮食,虽然里面掺了不少泥沙, 有的还让水淋湿了,可就凭着这些粮食,我们几十口子人,在震后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基本上没怎么挨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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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滦唐山矿一干部许××回忆:

说起“7.28”唐山大地震,那情景真是一辈子忘不了。地震时,我不知道怎么被甩出了屋外,居然一点没受伤,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啊!周围的一切全变了样,昔日熟悉的一切全没了,到处是呼喊声,叫嚷声。

我不顾一切地去扒人、救人,先扒出我父母和弟弟后,又去救街坊邻居,一直忙活到天大亮,实在感到累了,才顾得上坐下喘口气。

忽然,我发现自己竟赤条条地只穿着一个裤衩。再看周围的人,不论男女老少,“衣服”穿得可是五花八门。有的老头穿着半大花袄;有的小孩光着膀子,穿着件破棉裤;有的年轻妇女只围着一块布就算是穿上“衣服”了。

我自己找不到什么可当衣服的东西,就从一个褥单上撕下一块围在身上,就算是穿上了“衣服”。后来,大家从废墟中或倒塌的商店里陆续扒出一些衣服、鞋子穿,但颜色和样式就杂了,几乎没有性别和年龄在服装上的区别和界限,只要能遮体就行。

回想当时那样子,现在琢磨起来还想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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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陶瓷公司干部曹××忆:

地晨前 ,我家住在东么附近,地震发生后,我被埋在房子里,是家人把我救出来的。我的伤比较轻,所以没转走。

地震后那几天,天气热得要死,烈日下,好多人的皮肤都晒暴了。那会儿,周围尸体随处可见,尤其是死伤的一些家畜、家禽,根本没人管,加之人们随处大小便,经雨一淋,热天一闷,周围空气中那味呀,简直可以把人熏死。

没几天,苍蝇就多起来,围着人嗡嗡地飞,既让人恶心,又烦心。有时在几米长的一根绳子上,就可以落上数百只蝇子,黑乎乎的一片。

也许是这些苍蝇传染的病菌吧,震后不多天,很多人

都拉了肚子。直到后来,地面,天空开始不停地洒药,才把这些苍蝇消灭了。要是当时不及时采取灭蝇防疫措施,还不知道会流行什么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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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钢铁公司炼钢工人马××回忆:

地震前,我家住在东工房。这地方地震破坏很严重,被

埋压和受伤的人也比较多。

震后一两天内,被埋压的人大都被救出,一些重伤员也开始向外地转移。但当时由于医疗条件很差,许多受轻伤的人,都没法医治。

我的左腿被划3个大口子,要是缝针恐怕要好几针。左右邻居有的头碰破了,也有胳脖划了的,要是在平时,都得去医院。

可在震后那会儿,都好像没事似的,既不包扎,也不敷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几天,伤都好了,似乎没见谁的伤口感染。

震后那会儿,到处是尸体,空气污浊,蚊蝇孳生极多,伤口是极易感染化脓,可那会儿大家的抵抗力都增强了,小病轻伤不用怎么管。

我腿上那个大口子,要是平时,没二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肯定不会好,可震后不几天就没事了。这事现在琢磨起来也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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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路北区西北井一居民陈××回忆:

地震前,我们住的这片全是平房,地震中房子倒塌得不 是很厉害(指没有像别处全倒平),所以,个别人家屋里的东 西并没有全部毁坏。

当时,多数人都顾不上家里的东西了,谁知道还震不震呢。但我的一位邻居,地震前不久新置办的家具,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也都是新买的。

见这些东西还没有完全砸坏,就总想进倒塌的房子中去取。他家的人和我们都劝他别进去,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去试试。

起初,他进去几次,真地拿出了一些东西。这下就更有劲了:不顾大家的一再阻拦,又钻进倒塌的房子中取缝纫机。就在他刚搬动缝纫机的那一会儿,突然,余震发生了,原来已成残垣断壁的房子,一下塌落下来,整个盖在这位邻居搬缝纫机的地方,他连呼叫一声都没有,就遇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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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北区文化路一居民汤××回忆:

地震前,我家住在文化路。地震发生时,我被压在倒塌 的楼板下。幸好砸到我身上的水泥预制楼板,被碎石垫住了,我才幸免于难。

家人和邻居把我救出时,已经是震后的第二天。我当时腰部伤得很重,急需到医院治疗。

为了便于找车,大伙把我拾到了文化路口。当时那情景真让人难忘啊!公路两边挤满幸免于难的人,到处可见尸体和伤员,特别是那些地震中受伤的人,有的脸上淌着血,有的骨头断了露着白茬。

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在这里等着拦汽车,向外边送伤员。好不容易等到一辆汽车过来,人们也不管是干什么的车,都争着往上拾受伤的亲友。

此时,任凭司机如何解释也没用。也记不清我是等了多长时间,才被送上车的。那汽车在路上走,过路口时,几十、上百辆车堵在一起,简直跟蜗牛爬一样。

公路上到处是人,公路两旁已成为灾民临时的“家”,吃饭、睡觉都在那儿。汽车从市内到市外,不过几公里的路。 好像走了半天似的,真把人急死了。要不是身体伤得不能动,真恨不得下车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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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陶瓷公司干部徐××回忆:

地震中我右腿受了伤。恰好救灾医疗队就在我家附近设了一个医疗点,头一天,我就被送到医疗队治疗。

医疗队的医生们真好!刚到就给伤病员看病,许多人连饭都没顾上吃。当时来医疗点的伤员很多,医生们不停地忙到天黑。

等到点灯的时候,有一个外地口音的医生开始给我治伤。好像我的腿需要马上做手术,这时,天已经黑了。我在临时搭的“病床”上躺着,就听身边有位医生焦急地说:“坏了!我们没带照明设备来。”

这一说,许多医生开始翻东倒西地找照明的东西,折腾了半晌,也没找到。最后,那位医生非常抱歉的跟我们说:“真对不起大家!”

其实,那会儿我们心里已不着急,到了医疗队就有救了。可医生们却急坏了,没有照明的东西,夜里他们只能陪着伤员干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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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救灾部队干部李××回忆:

唐山地震时,我在某部任排长。部队接到去唐山救灾的 命令时,我们正在驻地外边搞训练。灾情就是命令,我们迅 速集合出发。

当时因不知道灾区受灾的详细情况,出发时又急,战士们只带了一些简单的救灾工具。

等我们部队急行军十多个小时赶到唐山时,战士们简直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整个城市已经看不到完整的建筑物,眼前如同一个巨大的废墟城。到处是衣衫不整的人群,人们穿的衣服千奇百怪,路边尸体随处可见,到处有伤员的呼叫声。

当时,来不及做详细部署,战士们大致分了几组,就冲上废墟救人了。刚开始救人的时候还不显什么,等后来,我们手头的工具就不顶用了,倒塌的巨大的楼板、水泥梁、砖垛等物,只凭人力根本搬不动。

伤员就压在这些东西下边,砸还不敢砸,搬又搬不动,

眼看着遇难者在下面呼救、挣扎,就是没有一点儿办法。

有的战士急得都快哭了,可仅凭双手和锹镐又怎么能对付那些庞然大物呢。有些遇难者,是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

直到现在想起此事,还觉得非常遗憾。部队参加抢险救灾,速度固然十分重要,但是携带必需的救灾设备和工具,赶到灾区时才能发挥作用,这是唐山抗震救灾的一个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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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特殊人群及特殊表现

唐山市福利工厂吴××(盲人)回忆:

地震前,我们厂几十个盲人就住在离铁路不远的地方。离此不远,有一个铁路装卸“货位”,所以这地方声音很乱。 地震发生那一刻,我第一个反应是“货位”上撞翻了车皮。可是,随即房屋便晃得咔咔作响。我抱起孩子,蹬开房门,刚冲出门外,就听到哗啦一声墙壁倒了,幸亏没有砸着我。我摸索着往前走,手已摸不到熟悉的墙壁、树木、脚下也变得高低不平。

不一会儿,我们汇聚了几个人,可多数盲人却被埋在废墟下,毕竟是眼不得力呀!

我们是循着声音救人的,一家家扒开厚重的破碎房顶,用手一遍遍地摸着,摸到那些受伤者的身体,就把他们抬出倒塌的房屋。

在我们这伙人中,唯一的一个明眼人还是个跛子,他不停地大声喊,给我们一帮人指点救人的位置。

我们越扒越觉得情况严重:有那么多血淋淋的伤员,那么多已经发凉的尸体!我们摸着,救着,从我们这些盲人住的地方,一直摸到健全人住的地方,把许多受伤的健全人也一个一个拾下废墟。

那会儿,我们这些盲人,免不了会伤胳膊、碰腿的,但一想到我们也救了不少人的命,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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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市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回忆:

唐山发生大震那时刻,我们这里紧张极了。地震前原有两道门岗的高大围墙全都倒平。大铁门躺在灰土之中,岗楼 碎成一堆乱石。

200名犯人和看守人员、警卫战士,几乎全被压在断壁墟土之中。

看守所比不了别处,这里一乱,事情就大了。几个刚从 废墟中钻出来,头上还淌着血的战士,紧握手中的枪,发出 了严厉的警告:“谁也不准乱跑,不许越界(倒塌的围墙)!”

大约有100多名犯人钻出了废墟,他们似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一步也没敢挪动。不多会儿,周围传来一片呼救声。面对眼前的特殊情况,看守人员和警卫战士心里明白,还有那么多人生死不明,救人是第一位大事。

可眼前就有一支强有力的救灾队伍。经过简单的磋商,犯人们被编成了三组。看管人员向他们严厉宣布了纪律:到外边后,只许老老实实救人,谁要是逃跑,就地镇压!

犯人们在带伤的军人看押下,开始救人。也许此时人们的心是一致的,犯人们救人很卖力气,先救看守所的干部、家属,再往远就是小街小巷里的群众。

犯人们和所有在废墟上的救灾者一样,手忙脚乱,焦急万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抱出受伤的孩子,一会儿又扶出救出的老人。

每当扒出遇难者的遗体,都忍不住发出轻轻地叹息。他们真地豁出来了,拼尽全力在搬、在撬、在扛,满手是血,脸上淌着汗水。

整整一天的时间,这支由犯人组成的特殊的救灾队伍, 没有一刻停歇,就像是在用苦干和汗水洗刷污浊的灵魂。

老实说,刺刀是管不住散在废墟上的这群囚犯的,可是他们没有忘记有一道无形的警戒圈。

事后,许多犯人因在地震中抢救人立功减了刑,也有的被提前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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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唐山知青办干部王××回忆:

地震后,市委领导交给我们知青办一个特殊任务;照顾好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孤儿!

那么多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孩子啊,光市区就有1700多。我们坐着汽车到处跑,东一个,西一个,把那些“流浪”的孩子找回来,给他们找吃找穿。

那时抱孩子已经成风,全国各地,许多没孩子的父母,都托救灾人员到唐山抱孤儿。他们虽是好心,但不能让孩子们随便被人带走哇!

那时候,多数孩子是被其父母单位、邻居,还有医疗队 和救灾部队收养着。

执行任务的军车上,常常能看到驾驶楼里坐着孩子,裹着军大衣,啃着小苹果。

我到过一个部队,看见一个战士正领着十多个孩子做游戏,看小人书。

这些失去父母的孩子都十分懂事。记得有一家姓单的,父母双亡,留下5个孩子,4个女孩,一个男孩。解放军收养了他们,把最好的东西给他们吃,把军装改小给他们穿,还在高坡上给他们盖了简易房子。

孩子们真懂事,老想做点什么事报答部队。结果想到家里的5只小鸡,那是他们姐弟五个用小手,从废墟中扒出来的五只没死的小鸡,他们喜欢极了。

姐弟五人觉得解放军叔叔扒人、盖房那么辛苦,咱熬一锅“鸡汤”给他们送去吧!于是,他们把五只心爱的小鸡杀了,等战士们接过那只用布包着的小锅,看着那五只小小的雏鸡时,许多人激动地哭了。

后来,除一些有亲属抚养的孤儿外,另一部分根据省委决定,送往外地了。当时的唐山,实在无力照管这么多孩子,又有瘟疫和其他传染病的威胁,孩子们能活下来已很不容易,再有个三长两短,对不起他们死去的父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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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市精神病医院医生李××回忆:

大地震过后,整个精神病院全平了。我从倒塌的药库钻

出来,从一个人手中抢过一把大锤,就开始忙着救人。

我先砸开楼板,救出了十多个受伤的职工和孩子,我们大家又凑在一起,抢救被埋压的患者。

救出一部分患者后,我们用绳子圈了个大圈,把他们围 在里边坐着。当时我们心里非常紧张,这不是一群普通的人啊!这些患者的亲属把他们托付给医院,托付给国家,在这 场大灾面前,得分外用力保护他们。

说来也怪,地震后的头三天,这些精神病人显得出人意料地沉默、听话。现在没有了铁栏杆,也没有了“约束带”,他们居然能在绳子圈的圈子内平静地坐着。

远处的废墟,近旁的尸体,都不刺激他们。从早到晚,他们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们来回奔忙,静静地吃着给他们送来的面汤,擦着身上的血迹。

最初,照料这些患者的,只是一些不能动弹的的伤员。当余震发生时,四周一片惊呼,患者们都无动无衷,仿佛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到了地震后的第四天,这些精神病患者才恢复了原来的病态,开始又唱又跳,又打又闹,不吃药的,打人的,满地拉屎的,摔锅砸碗的,乱作一团,精神病院又恢复了震前的 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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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救灾部队派车将这里的病人全都转移到了外地 。

唐山钢铁公司一位于部杨××回忆:

我有一位同学,地震前是小学教员,家住市区东北部约 十公里的开滦工房。地震发生时,她全家幸免于难,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大约在震后头几天的时间里,由于救灾的粮食一时没发下来,救灾指挥部开始空投食品,主要有压缩饼干和大饼。

我这位同学也许是取食品心切,一次在空投压缩饼干时,随很多人追着空投的铁盒子跑,总想拿到一盒。

事情也巧得惊人。就在我这位同学跑在前面,追逐一盒下落的饼干时,不慎绊倒在地,在她尚未爬起来时,空投的一盒压缩饼干刚好砸在她身上,她再没有爬起来。

后来,人们把她护送到附近的医疗队治疗。虽说医生多方努力,她终因腰部损伤过重,造成了下肢截瘫。

就是今天忆起这件事,我们仍为这位同学的不幸伤心。那样的大地震没伤着什么,却因意外的事情毁了自己后半生,多叫人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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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市解放路一居民张××回忆:

地震前,小山这地方是市里比较繁华的商业区。地震过 后,商店的房子全倒了,大批商品被抛到了外边。

开始,面对这么多露在外面的商品,只是偶尔有人拿点罐头吃,拿一两件衣服穿。后来,也是为了救急,来商店扒东西的渐渐多起来,三五人,数十人,商店里的东西开始泛抢了。

还有一位当时的目击者杨×回忆:

地震后头两天,我看到工人民兵抓到一个老妇人。据目击者说,她走到一具男尸前哭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哭完,摘下男尸手上的手表就走了。

不一会儿,她又到另一具男尸前哭 “我的儿啊”,又是摘去手表走了。她就这样挨着地方哭,挨着地方摘,摘了十几块手表,结果被人逮住了。

开滦马家沟矿工人王××回忆:

震后的第二天,我跟同学去东矿扒人。我们走到开平附 近的一个冷食厂时,见许多人正成箱成箱地往外扛罐头,有 的甚至推来了架子车。

这时,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穿一身背心、裤衩,满目灰土,胳膊上还有血污。他朝人群大声喊:“不许抢东西!不许抢东西!”可任他怎么喊,人们照常往外扛罐头。

突然,我发现他手中拎着一支驳壳枪,他见光喊没用,就朝天放了一枪。抢劫的人们愣了一下,看了看他,不知谁说了一句:他不敢朝我们开枪,赶紧搬。

于是,人们又开始搬箱子。这时,我看见那中年人突然又端起枪,朝着人群连打了几枪,眼看有一个人被打中大腿。这下抢罐头的人们才害怕了,全都丢开罐头箱子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