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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唐山机场的沉闷枪声

那一夜给了我极深的印象。

我记得天气很热。我一直在找厕所。

好不容易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一个苫布围成的东西,我高兴坏了,快步冲了进去。

轰的一声,我感觉是有几万只苍蝇,把我从里面里面推了出来,我不敢再进去了。

手电筒的光像棍子一样晃了一下,我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一片无法诉说的狼藉,恶心的我到外面一阵狂吐。

轻松多了,但下腹部却越来越沉,我知道,我快要憋不住了。

正在我关了手电筒,刚刚蹲下去的时候,我发现对面有个黑影在一直盯着我看,我“妈呀“”的叫了出来。

就在那一刻,我听到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我被枪声惊醒了。

我庆幸刚刚只是一个梦,坐了起来,却见帐篷里的几个同伴都跑了出去。

原来,枪声是响在现实中。

有飞机起落的声音,有呼喊声,外面一片嘈杂。

我们想进去看个究竟,却被几个解放军战士拦住了。

“对不起,从现在起,严禁任何人进入,”高个子的解放军战士一脸严肃,声音里满是庄严,还有一丝冷漠。

我感觉真的内急了,匆匆钻进了苫布围成的厕所。

早上五点半,我的闹钟准时响起,这是我们医疗队唯一的一个闹钟,因为这件事,我们领队的刘队长夸了我两次了,说我心细,想得周到。

我习惯性的拿出了牙膏和牙刷,才想起没有水,所以刷牙的这道“程序”这两天只能省了。

十几个人从不同的帐篷中钻出,开始接受刘领队的“训话”。

这是我们到唐山机场的第二天清晨,阳光比上海的刺眼多了,看刘领队讲话的时候,由于是逆光,我不得不手搭凉棚。

“今天,首先给大伙强调一下纪律,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接指挥部领导指示,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再进入到机场里面,特别是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得出帐篷围观。现在,解放军已经禁止灾民再进入机场了……”

来唐山两天了,我真真切切的感到,情况与我当初想像的有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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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誓师大会上唱起了红歌

1976年7月28日上午8:20,我们胸科医院党办的同志通知我,说有紧急任务,让我马上回家准备出行的东西,然后到医院待命。

同行的还有我们医院15名医务人员,说是唐山发生了大地震,上海市卫生局组成专门的抗震救医疗队,具体出发时间待定。

我马上骑自行车往家里赶,平时三十分钟的行程,那天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我先去离家不远的食品店员买了一些压缩饼干,和老爸老妈说明了情况,叮嘱上幼儿园的儿子要听话。

我爱人就职于报社,那天因为有个采访任务,就没上单位去,正好还在家里。

“小群,我听说了,唐山的地震伤亡相当严重,断水、断电、断粮,道路也断了,还有余震,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爱人的消息显然比我灵通多了,我看到他一米八多的一个大男人,讲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竟有泪光在闪。

我笑着说:“没事的,我们医院的,就去十几个人,还有领导,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把你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孩子有爸妈他们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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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进卧室找东西的时候,爱人竟体贴的在我身后抱了抱我,我的心头泛起一阵潮湿的温暖。

按照统一安排,我是7月29日清晨6点45分,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出发时候的满腔斗志和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斗争精神始终鼓动着我们的内心。

列车开出没多久,各医院的医疗队就开始纷纷组织召开誓师大会、战前动员大会,带队领导讲话,队员即席发言。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医院的小唐,去年刚从医学院毕业,发言却一点不紧张:“我一定要向白求恩同志学习,把党中央、毛主席对唐山灾区人民的关怀,把上海人民的深情厚意,带到唐山人民心中。”

大家热烈鼓掌。

轮到我了,刘队长点名。

我还没站起来,脸就红到脖根了,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了有二十秒钟,还是刘队长给我解了围:

“小陈同志一时没想好说什么,那就让她唱个歌吧,她唱歌很好听的。”

唱歌我倒是很擅长,不一会,“大海航行靠舵手,禾苗生长靠太阳……”由我领唱,大家自发的大合唱,就响彻了整个车厢。

飞驰的列车载着医疗队880名队员激动的心,向着唐山方向进发,我们都急切的希望能早到一会,这样,唐山人民的生命安全就多了一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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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得为我们下跪的中年男人

7月30日上午11点,我们到达天津杨村机场中转。烈日好像架在木柴上的火苗,分分钟都在点燃着脚下的硬梆梆的地面。

由于地震影响,杨村机场也已断水、断电,好在解放军给我们送来了水,每人一茶缸。拿了块压缩饼干,又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杯水,倦意就不知不觉上来了,我暗中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别人都精神抖擞,我怎么能够打瞌睡呢?

整个880人的医疗队又召开了一次战地动员会,总领队是个个子不高,40多岁的中年人,留着背头,讲起话来慷慨激昂:

“大家一定要从思想上要真正重视起来,要有几天不吃饭、不喝水、不睡觉的准备,我们去唐山,是去救灾、救援的,不是去旅游、享受的,医疗队中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要发挥好模范带头作用,各领队,要真正负起责任。”

一架架小型飞机,来往于杨村机场,将一批批医疗队员送往唐山震区。

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登机了。机舱很小,一次仅能容纳20人。我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飞机,心情说不出的紧张。

飞机到了唐山上空,我坐在小座位上,通过舷窗往下看,整个唐山都是一片漆黑,只有救援的汽车灯光,偶尔划破沉寂的夜空。

我全身肌肉紧绷,机舱里的沉默和高温,把时间拉得是那么漫长。

飞机徐徐降落在唐山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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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飞机,我就觉得一股更灼的热浪扑面而来。飞机起降的轰鸣声,汽车发动机的隆隆声,还有各医疗队的口哨声、喊声,让我感觉真正置身于一场战争。

不一会儿,大部队下达了指令,一部分医疗队奔赴唐山市区,主要任务是就地救护,另一部分医疗队留驻唐山机场,负责接收市区转来的伤员,进行紧急处理后,再转运到外省市医院进一步治疗。

我院医疗队和新华医院、第一人民医院、肿瘤医院负责接收转运工作。

真是难以想像,作为胸外科专业的我们,接收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一位临产孕妇。

7月31日的早晨五点半,我们刚刚起床。

我和同行的小唐,还在议论昨晚枪声的事,她悄悄告诉我:好像是机场附近帐篷里的灾民情绪激动,准备实施劫机,计划飞往台湾或日本,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再允许灾民私自进入机场了。

我听后,惊得目瞪口呆。

正要吃饭的时候,我俩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只见一位蓬头垢面的男人,右手搀着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焦急的走进来,男人左手手腕处还拉着一条用被单撕成的绷带。

“医生,求求你们,快救救我老婆吧”,说完,那个中年男年竟一下子跌倒了。

原来他是想下跪,好像腿也受伤了,就咕咚一下倒了下去。

我赶快把他扶起来。

我们是专做胸腔手术的,接生孩子,那是妇产科的事,又了解到,这个孕妇还有过产后大出血的病史,我们就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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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妇已经挺不住,躺了下去,男子急得眼泪都下来了,情况紧急,怎么办?

我们一起商量后,决定克服困难,尽最大努力,就在这个帐篷里,让灾区新一代顺利降生。

我苦苦回想实习医生时的接生经历,给产妇做了产前检查,包括子宫收缩状况和胎心、胎动、胎位等情况,安慰产妇,做好分娩心理准备。

终于,经过两个小时的努力,孩子顺利降生。

说来也巧,孩子刚一落地,余震就再一次发生了,小男孩在那一刹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只觉得这哭声,直接穿透帐篷内的紧张和阴霾的天空,一扫几天来笼罩在唐山大地上的悲恸。

孩子父母,包括我们队员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久违的笑容。

我给孩子取名震生,中年男人连声说:“好好,叫得响,还有意义。”

产妇没奶水,我们就想办法用注射器抽满高渗葡萄糖液,白天每隔两小时喂一次,晚上每隔三小时一次。

三个年长一点的护士,用大的纱布垫上棉花,做了一个“蜡烛包”,紧紧的裹住小家伙。

为了给产妇找营养品,我们队长到河北省抗震救灾指挥部去申请了食品,指挥不久就送来了鸡蛋、奶粉。

说句实在话,一边看着产妇补充营养,我们是一边咽着口水的,几天来,我们一直是吃压缩饼干,喝凉水,虽然产妇也一个劲的让我们,但我们怎么能动母子两人的东西呢。

小震生降生三天后,震生爸——那个中年男人赶了过来,他的胳膊也比原来好多了,看见母子平平安安,状态又极好,男人激动得嘴角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闻讯赶来的河北电视台、中央新闻记录电影厂,还现场采访了我们,拍摄了不少镜头。

回到上海后我才得知,上海的家人和同事们也在电视里看到了我们这个“大家庭”其乐融融的场景。

事后得知,我们上海救灾医疗队共接生了37个小生命,有的医生跪在地上接生,胎儿的羊水、血水溅了接生的人一身。

孩子们的名字也都极富时代意义:震生、抗震、震红、海生、海唐等,这一个个名字,分明就是我们与唐山人战天斗地的真实写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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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发动机声中

那独自到外地,接受医治的四岁小男孩背影

大概是转运病人的任务太重吧,一个星期后,上级下来了命令,病人转运不能带家属,而且病人还需要当值医生签字后才能上飞机。

没办法,需要转运的人太多,你让病人的一个家属占去了一个座位,就可能就少救活一个病人啊。

8月2号上午,我们收治了一个小男孩,只有四岁,小男孩的妈妈和姐姐都在地震中遇难,家里就剩他爸和他两个人了。

小男孩子的右胳膊在地震中砸伤,需要转到外地截肢,而按规定,他爸又不能和他一起去。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声泪俱下:“让你们评评理,我儿子才四岁,我不跟他去,我不放心啊,你们也有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你们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坐飞机走么?”

我们能怎么说呢?只能看父子俩沉默,泪水在眼眶中一个劲打转。

我给孩子爸爸找来我记日记的笔,又从日记本中扯下一张格纸,对孩子他爸说:“你把孩子的名字、地址写在纸上,放在孩子身边,省得以后找不到,只要这张纸能保存好,以后就是有什么事了,也好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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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抹眼泪,一边又找到了机长,和他解释这个特殊情况,求他特事特办一回。机长被我又是晓之以理,又是动之以情的精神感动,点头同意了。

我高兴的跳了起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孩子的爸爸。谁知孩子爸爸却表示,让孩子自己去就可以了,又重复了一遍我开始时劝他的“道理”。

我们全体都呆住了。

我们实在想不出,就在我找机长“做工作”的时间里,这位父亲的心理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波动,到底是怎样克服“规定”与亲情的矛盾,又是怎样战胜了一位父亲对自己四岁孩子严重病情的伤心、对孩子独自一人到外地的担心,和开始时候对“政策”、“规定”的痛心的呢?

运8飞机的发动机启动了,轰鸣声让我们听不清彼此的对话。

小男孩在与他父亲告别后,独自一人走上了飞机。

阳光下,纱布从他瘦弱脖子绕过的洁白是那么刺眼,午后的热风,轻轻吹起他明显宽大的上衣后摆。

我和小唐眼含泪水,再也不敢看他们你子俩,抱头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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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姑娘胳膊上的手表和

陈秀珍伤口里的蛆

三天后,机场里需要转动的病人压力渐渐小了。按上级统一安排,我们又转战到了路南区。

我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么多年来,到底记了多少本,我也不记得了。

但,唐山的那个蓝色日记本,我却印象极深,那是我来唐山之前新启用的一本,那蓝色是地震前地光的颜色吗?我后来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到路南后,我们每天组织一次巡诊,我和小唐一组,带着医药箱就出发了。

那天上午9点多的时候,我们路过路南区的永红桥。

马路对面的解放军在紧张的施救,七八个人,连口罩都没有,就那么在烟尘里忙活。

马路这边是当时焦急等待的家属。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边抹眼泪边唠叨:“我在这里等了三天了,我闺女没了,就没人管了,解放军也不管了吗?家里面七口人,就剩我一个老不死的了,偏偏我就活下来了,我替哪个儿女死了不好啊,老天,你偏心,你不长眼啊。”

我停下脚步,一边给大娘量血压,一边安慰她说:“解放军要救废墟下,还有可能生还的人,别人家的家属还都在旁边看着呢,解放军也不好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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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问大娘:“如果把您女儿从废墟里挖出来,血肉模糊的,您还认得她吗?”

大娘一边点头,一边说:“当然认得啊,我闺女和你们一样,是护士啊,那天上夜班,手上戴的是上海手表,戴着上海马手表的,一定是我女儿啊。”

大娘说得对,那时的上海手表是奢侈品,真是不多见的。我只能开导她,让她不要着急。

回去后的那天下午,我们紧急收治了一个叫陈秀珍的女伤员。地震后,她骨盆、手等多处骨折,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导致发烧,还伴有肺部感染。

在处理伤口时,打开包扎的布条,发现伤口上都是蛆。小唐用针筒把盐水打进去,蛆就随着盐水流出来了。当时苍蝇太多了,我们就在伤口部分,用铁丝和纱布做了一个罩子,把伤口罩好,处理伤口的时候,把罩子拿掉。

这是我们医疗队,当年防沼苍蝇叮咬伤口,极为有效的土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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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后的联欢会上

我们一共唱了48首歌曲

由于缺水,在市区时,我们一周没有洗脸刷牙,在机场时,喝的是河水,十多个人使用一盆水,揩身洗脚,还不舍得倒掉,用来稀释杀虫剂、敌敌畏、来苏尔等消毒药水。

带去的压缩饼干当饭吃,有水喝时,味道也挺美的。后来,我们从上海带来的榨菜吃完了,就吃大蒜,以预防肠道传染病。

大蒜的辛辣冲得泪涕俱下,其特殊的气味也薰得人够呛。幸运的是,我院16人没有一人生病拉肚子。在以后几天,河北省革委会给上海医疗队每个小分队送来了10斤猪肉,我们烧了一顿红烧肉,16个人狼吞虎咽,一顿就吃个精光。

记得8月7日晚上,在一天的紧张救护之后,我们一队16人,不分男女,一排排并头躺在帐篷内休息。

不一会,就起了倾盆大雨,还有狂风呼啸,好像天也要塌下来。我心里一阵阵恐慌,似乎有临危的预兆。不由得想念起上海的家。

为缓解我们紧张的情绪,刘队长把大家都轰起来,在帐篷里组织了联欢会,节目内容就是唱红歌,男生一组,女生生一组,边拉歌,边挑战。

我记得当天晚上共唱了48首歌曲。我兴致顿起,在众人哄捧声中唱了一曲又一曲越剧、沪剧戏曲唱段。帐篷内的欢乐气氛暂时让人忘却了“天崩地裂”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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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作美,我们的联欢被倾盆大雨打断。雨水进了帐篷,我们卷起裤管,披上雨衣,掀起铁锹,在帐篷外沿四周挖出几条小沟。

忙了一夜,看到堆积的药品、器械并未受潮,惊恐之余尚觉欣慰。第二天,我们重新选择了场地,搬迁帐篷住地。

地震后的唐山面临传染病爆发的可能,医疗队继救护任务之后,肩负着卫生宣传、防病治病的任务。

当时房屋倒塌,污水横流,加上众多遇难者遗体来不及处理,环境、空气污染不堪,到处飞着苍蝇、蚊子,如不加强公共卫生,势必引发传染病流行和蔓延。

我们亲自动手,带动群众大搞环境卫生、饮食卫生,管理粪便、垃圾,有效地预防了震后疫情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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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沉默的专员

和梦中的震生

8月22日,我们告别唐山,乘专车回沪。在唐山车站上,欢送人群拥挤不堪,有手挥三角小红旗的老百姓,有吹送管乐的学生,打着腰鼓的姑娘,不少人流了泪水。

唐山市领导和部队首长与我们一一握别。我至今还记得地区行署的一个专员热情洋溢的讲话。

“我代表唐山地区一百万市区居民,真诚感谢上海抗震救灾医疗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付出了太多太多,而马上,下一批的同志就要接力到来了,我们唐山的伤员,还有一大批转运到了大上海,医疗救助结束后,还有建筑设计的同志也要来帮助我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本来,刚才慷慨激昂的讲话,却突然声调压低了下来,专员的眼里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只能摆摆手,对我们深深的鞠躬致谢,然后托着疲惫的身子走下了车厢。

车厢里都沉默了,想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受苦受难的唐山人民,想起我们的辛苦付出,大家都止不住抽泣起来。

2006年7月,正值唐山地震30周年纪念,我从中央电视台的纪录片里,看到了一个现代化的唐山,我激动得在电视机前流下了眼泪,30年前的情景又再次浮现。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常常在梦中一遍遍的温习这段惊心动魄,而又激情燃烧的岁月。

在我的生命中,我一直把这段时间,看作我此生的宝贵财富。在面对我的儿女时,我不止一遍和她们骄傲的讲起,我在唐山战斗过的日日夜夜。而在梦里的时候,我常常梦见那个叫震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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