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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我只想问问你

我的前世到底欠你什么了?

我永远忘不了的是,地震前一天晚上,我的小儿子来找我,想在幼儿园和我住一晚,同行的还有我的大儿子。

我永远感到遗憾的是,那次,竟成为我们母子三人的最后一面,从此阴阳两隔。

我永远感到内疚的是,震后,我一心一意的搜救、照顾园中的小朋友,而没有抽出时间,及早的回家里看看。

作为幼儿园的一名主任,我是对得起这个职位的。作为一位孩子的母亲,我……

唐山市第一幼儿园,震前东临《唐山劳动日报》社,西南是尚未落成新华旅馆,南面是横贯东西的新华道,北面只有一墙之隔,便是教育、商业等单位的住宅平房。

我们全家就住在这里。当时,我在一幼担任主任。

一幼是寄宿制幼儿园 (星期一早晨幼儿入托,星期六下午家长接走),共300名幼儿。

因为天气热,又是暑假期间,大部分幼儿都被家长接走,园里只剩下30多名孩子。

7月27日那天晚上,本不该我值班,但我为了第二天带大儿子到丰润老家看望爷爷、奶奶,当晚便去换值领导班。

我们一班三人,一同值班的还有保育员小张和临时工老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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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隔着办公室的玻璃窗,远远的看到,我的小儿子欢欢由他哥哥领着,一蹦一跳的来找我。

欢欢把门推开了个小缝,人没进,脑袋先伸了进来:“妈妈,今天哪位阿姨和你一起值班呀?”

我告诉他是张阿姨,欢欢更高兴了,说:“那我跟你一起值班。”张艳梅平时常去我家,欢欢最喜欢缠着她。

一听这话,我就连哄带劝的对孩子说:“在这玩会儿行,记住,一会儿就得和哥哥一起走啊!”

欢欢一听我不同意,当时脸就晴转多云了,哀求我:“妈妈,我就想和你睡一晚上。”

张艳梅拉着欢欢的手,也在旁劝我:“看孩子这可怜样儿,就让他跟你一晚上吧,要不,我搂着他睡也行。”

我没有答应,有些生气的对欢欢说:“园里有规定,值班不许带孩子,平时妈妈要求别人,轮到自己就不按规定办事了?这可不行,一会跟哥哥回去吧!”

大儿子一看我生气了,没一会就把弟弟领走了,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欢欢呜呜的哭声,我心里感到很不是滋味。

儿子走后,我们三人便给孩子们洗澡,安置上床。安排妥当后,我们又擦了擦澡,就在小班屋里,分别倚靠在小床上,轻轻的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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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半夜12点钟,我们叫起孩子们撒尿,随后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我听到张艳梅在耳边喊我:“郭姐,郭姐,你快醒醒,你听听这声音,咋这让人害怕啊?”

我从睡梦中惊醒,就听到窗外有老牛一样的吼声,还伴有像风一样的嗡嗡声。

张艳梅手扒玻璃,嘟囔了一句:“我咋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天气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头顶的电灯左右剧烈摇晃起来,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灯就灭了。

在震耳的嗡嗡声中,我们感到小床就像处在巨浪中的小船,来回的摇摆、颠簸、颤抖。

张艳梅惊叫一声:“郭姐, 咋回事?”

我大喊一声,“地震!快钻床下。”

可是小孩床铺太小,根本钻不进去。房屋在漆黑中晃动, 惊醒的孩子们开始喊闹、哭叫。

我们边往里摸边喊:“孩子们别害怕,老师来救你们!”

摸到屋中央,孩子们在中间乱作一团,我们摸到一个,拉住一个,一边喊:“快,都到我们这儿来!”

孩子们摸过来的,一个拉着一个。我和张艳梅领着孩子们往外走。这时,地震已停止了。

摸到门口,因天黑、心急,我俩谁也拽不开门。

最后老张喊了声:“郭姐,你快放开手,我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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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用力,猛的在门把手上一拽,终于把歪歪扭扭的门拉开。我们把孩子们带出来,安置在操场上,开始迅速清点人数。

此刻,天正下着毛毛细雨,又有风,孩子们怕冷,连冻带吓,都直打哆嗦。

老张把围在脖子上的毛巾被拿下来,给围成圈的孩子们披上,托付给那个临时工。

我俩又分头去找大班和中班的孩子。

我绕道到东边大班门口,听到里面孩子们在喊、在哭叫,赶紧从窗户爬进去,边摸边喊:“孩子们,快到我这里来!”共有七八个孩子向我围了过来,我带了出来。

张艳梅去急匆匆的云看中班的孩子们,门口进不去,便从倒塌的窗口喊:“孩子们,你们在哪儿?”

孩子们听到老师的喊声,都尖叫着喊:“老师!我们在这儿呢。”

“我没有办法进去,你们先等着,老师去叫人!”

说完,她连跑带爬,绕到伙房找来了炊事员。

张艳梅扒着歪曲的窗户,大声跟孩子们喊:“孩子们, 快下床,别穿鞋了,想法把纱窗打开,从窗户里爬出来。”

就这样,八九个中班孩子,也全都安全的出来了,集中在操场上,一个受伤的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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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幼的平房是楼房地基,比较牢固,墙壁倒了,但房顶没有散。我和孩子们说:“不要害怕,听老师的话,爸爸、妈妈一会儿来接你们!”并让他们靠近,用体温互相取暖。

再看张艳梅我俩。张艳梅头上砸了一个口子,鲜血把头发凝成一团。我的右大腿不知被什么刮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肉都翻着。

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要知道这可是三十个鲜活的小生命啊,一旦有几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该怎么和家长交待啊,尤其是我这个当主任的,责任也太大了。想到这里,我竟激动得呜呜的哭出了声。

这时,临时工老刘的儿子来看她,并告诉她家里没事。经这一提醒,张艳梅我俩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家,张艳梅提议,让临时工老刘先照看着孩子,我俩回家看看。

我同意了。她往南走,我往北走。

我摸爬到家附近。

哪还有家啊?都是一片废墟。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脑中炸开。我发疯一般的冲向砖石之中,顾不上石块的棱角和钢筋头瞬间把手挑破,轮起胳膊,砖石块便叭叭的往外飞。

我一边搬,一边哭喊着,“来人啊!救命啊!”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那片废墟,就是一个可恨的敌人,我虽手无寸铁,也要将他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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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两个邻居匆匆跑了过来,还有几个人,也来帮忙。

第一个扒出来的是大女儿,当时还有点脉,脸看上去泛着青紫色。

我一下子瘫在地,抱着她,一个劲的喊她的名字。

大女儿不答应,我就张开嘴,大口的给她做人工呼吸。现在想想,我一个老师,哪会干这个啊,但,当时,就是想尽管把她叫醒:“大闺女,你困了,妈妈这么大声的喊你,你倒是答应一句啊。”

没有任何作用,女儿就这样走了。

第二个扒出来的是我的大儿子,扒出来就没了呼吸。

剩下的一个命根子是小儿子,扒出来后也是一脸的惨白,没有任何的生命体征了。

我的精神几乎崩溃了,我疯狂的喊叫,我也不知道叫的是什么,我必须要喊出去,就像一个赌徒,将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财富,在瞬间就输了个精光,我不知道今后,还怎么活下去。

旁边的四五个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我,也不作声……

我的老母亲是费了两天工夫,才扒出来的。四位亲人就这样用被子裹着让人抬走了。

我当时神智已不太清醒了,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叫孩子的名字,我母亲的名字,甚至听到别的孩子喊妈妈,我都赶快答应。

幼儿园的孩子,有的当天上午就被亲友领走了,最后剩下了两个,亲人都死了,没人认领。我想留下,院长考虑再三没有同意,交给了路北区政府,送到了石家庄育红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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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灾难中,我全家人,除丈夫在丰润的一个工厂上班幸免于难外,母亲和两儿一女全部震亡。

如今,一想起来我就心疼难忍,并伴有一连串的“如果”出现在脑海中。

如果当天我和大儿子回老家的话,如果让小儿子和自己睡一晚上的话,如果抢救早些的话 ……都有可能留下一个亲人。

可这些毕竟是“如果”,不是现实啊,老天,你咋对我这么狠呢,我前世到底欠下你啥了呢,你就这么惩罚我么?

这是我人生旅途中,受到的一次最大的打击!是我的终生遗憾啊!

值得欣慰的是,一幼里面的三十个孩子,经我们奋力抢救,全部安然无恙,尽管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这很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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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十五个孤儿

一起生活的十七天

在这场旷世的灾难面前,我的心是茫然的。

我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见到唐山地震,人们遭此劫 难,恨不得马上去解救那些遇难的人们,哪怕牺牲自己。

然而,我毕竟是一个独身女人,是一个只知从医,而未经历过大磨难的女人。

当我面对房倒屋塌,举止失措之时,一位好心的朋友告诉我说:“凡是公职人员,只要未受伤或受轻伤的,都应急速找组织报到,这样的大灾单靠个人抗衡是不行的。”

他的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让我瞬间找到了方向。于是,我带着和我长期相依为命的姐姐,一同去找我的工作单位——唐山市路南医院。

路南区是重灾区,走到哪里都是一片废墟,街头巷尾遍地都是尸体。

我们姐俩艰难的行走,打听,终于打听到路南区委、区政府和路南医院的领导,都在原供电局大架子下的抗震救灾指挥部临时办公。

7月30日,我来到这里,见到了有关领导,向他们报平安,表示可以给我安排工作任务。

领导首先表扬了我能在关键时刻,来找组织请求任务。但是,医药设备等全被理在废墟中,我虽是医生也无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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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一些政府干部,从街头领来了遇救的孤儿,需要人照顾,领导就安排我做收养孤儿的工作。

我是出于怜悯,来不及考虑其它,就毅然接受了这任务。30日当天,收留了4—5岁的4个孩子。第二天,第三天又陆续送来了十几个孩子,先后共有15个人了。

他们之中最小的只有4岁,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大多是失去父母,无人照料的。

有的从废墟中扒出来,还赤条条的没穿衣服,有的虽穿着衣服,也在泥雨中滚爬成一个泥蛋蛋。有的头上有伤,有的身上有伤,有的女孩子头发蓬松很难梳理。

一些孩子初来时的形象,我真没法形容。

他们初来时,在生活上遇到的困难我也无法细说。哭、喊、找爸爸、找妈妈,喊痛、喊渴、喊饿……

这些我都想法安慰他们,哄他们,尽量满足他们。

有时顾这个,就顾不上那个,忙上忙下,手忙脚乱。

幸好我姐姐在身边,她帮忙共同照顾孩子们,才不致过于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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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解放军及医疗队相继来到路南区,开展抗震救灾工作,这样,孩子们的吃、穿、住、治都有了着落。

指挥部的领导对孩子们也非常关心,在生活安排方面尽量照顾我们,逐渐地使工作生活有了规律。

我和我姐每天带着孩子们按时作息,及时带他们去治疗伤痛,服药。情况一天天地好转。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提心吊胆。因为,那些天几乎天天下雨,余震不断,周围的卫生条件极差。

我们既怕他们被雨淋病了,又怕他们得传染病,更怕 他们到处乱跑,在余震中再次受罪。于是,我们坚持集体活动,坚持吃、喝、睡都在一起。

晚间,怕他们席地睡觉受凉生病,就找来排子车、板车让他们睡在车上。夜间怕他们掉下来,怕被蚊子咬,我与姐姐守在他们身旁,为他们轰蚊子。

这样昼夜工作确实难熬,但是,却和孩子们建立了感情。每当看着他们绽开的幼稚的笑脸,各种苦涩的事都丢在脑后,又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仁者爱人的充实和美好。

在这群孤儿之中,有一个孩子,是从人民医院盖板底下救出来的。他原是肾炎患者,他父亲在陪床,现在不知下落。

为了不使他的病情发展、恶化,必须转到外地。经领导同意,我们及时把他转走,后来得知他已找到了家人。他的病也得到继续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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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是因与家人走失才送到这里。他终日找妈妈。可问他住在什么地方,他却说不清。于是,我领着他,按照他说的方向走,逢人便问,和他一起找家。

有一天,我们走到刘屯一带,天快黑了,遍地尸体,周围无人,我非常着急。

正在这时,来了一个人,认识这孩子,由他指点,终于把孩子平平安安的送到他妈妈怀中。然后,自己摸着黑独自返回。

到了八月中旬,上级通知我们,要把这里的孤儿都送到石家庄育红学校去。听到这消息,我真为孩子们有了幸福的家而高兴,真感到政府对灾区人民的关怀是无微不至的。

在送他们启程那天,我和姐姐为孩子们一个个的梳洗打扮好,穿上了整洁的衣服,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

这泪水是为孩子们得到幸福而流,因党和政府对人民关怀而激动,还有对孩子难分难舍的感情,也可能还包含着自己度过的这17天,完成了一次从未完成的使命?

我确实是思绪万千。

孩子们走了。

我因路南医院已恢复工作,便回医院参加了抗震救灾医疗队,开始为灾区人民义务巡诊,送医送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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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枯萎的生命之花

重新绽放芳华

我作为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应该感谢命运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同时还要这么考验我,捉弄我?

我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军官,母亲是医生,姐姐大我7岁,地震那年已经工作。我在读初中。

生活是那么美好,又是那么平静。一个13岁的少年正是充满遐想、无忧无虑的人生阶段。而那场举世罕见的灾难,打碎了我稚嫩的梦,打碎了一个家庭幸福的梦。

7月28日凌晨,一道闪光,一声轰鸣过后,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我被埋在瓦砾中,没有光,没有水,只有稀薄的空气。

一阵阵潮水般的恐惧之后,求生的欲望点燃了尚有余力的我。

我在钢筋水泥构件和砖瓦中拼死地挣扎,寻求解脱。然而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只是在身上又增加几处伤痕。

我的头皮被钢筋头揭开了几寸长的口子;右臂一阵钻心的疼,我弄不清它到底伤在了哪里,左腿被死死地压在沉重的预制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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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会动弹的只剩下我的思绪了,我感到身体就像个筛子,血在顺着筛子眼,无声无息的愉快的流淌。

我看到死亡像怪兽一般,在我眼前张牙舞爪,我拿它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它一点点的向我靠近……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在挣扎、绝望之中,七八个小时过去了。

午后,赶来救灾的解放军听到我的呼喊,他们组织了10余人,历时两个多小时,终于将我从废墟中扒出来。

那时候的天,就像破了一样,雨水,把我流下的血冲淡了。

我望着灰蒙蒙的天,想到废墟中尚未得救的亲人,挣扎着,扑到废墟上,拼命的扒着砖石,然而,我的右臂已失去知觉。

解放军把我抬到一辆开往飞机场的卡车上,宽慰我说, 一定尽全力营救我的亲人。年幼的我,犯下了让我终身遗憾的错误,我没来得及问清营救我的恩人们的姓名,只记得他们帽子上那颗闪亮的红星。躺在卡车上,任雨点打在脸上。

我开始意识到,在废墟下的亲人,已没有得救的希望了。以后的一段日子,我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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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医生们讲,我到了机场就已处于半昏迷状态,机场的救护人员把我抬上了第一架运送伤员的飞机,直飞沈阳。一下飞机就有救护车,将我们送往辽宁中医院。

十分钟,我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由于我的右臂受挤压严重,肌肉坏死,血液中产生毒素,被迫做了截肢手术。

就是这样,血液中的毒素仍然蔓延到了全身。此后的一个月,生命的本能让我一直在和死神抗争。

辽宁省中医院的医护人员,经过多少个日日夜夜,竭尽全力,终于把我从死神手中夺了回来。

我渐渐苏醒了,脑海里一片空白。伤口骤然疼痛,猛的把我带到了现实中。

我知道这是在远离家乡的医院。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几个令人惊恐的画面,我意识到,我已经从那场天灾中艰难而又幸运的活了下来。

我望着医护人员,他们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而他们的眼神中又夹杂着遗憾与同情。

我的心又一下子揪紧了,我似乎感到一种恐惧在袭来,我不敢想下去,而眼睛却急切地搜寻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当我看到自己的右侧,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袖筒时,一切都明白了。

巨大的悲哀,使我几乎又一次昏厥过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令在场的人们都潸然泪下,而我的泪一直流到了心灵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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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仅仅十三岁的少年,从此开始了他独臂的人生……

从沈阳伤愈出院,重返唐山,已是第二年早春时节。

火车缓缓地驶入唐山站,一下车,一阵暖人的春风迎面扑来,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父母单位的领导,他们生前好友,我的老师、同学们都来了,特别令我感动的是,我家的老邻居唐山工人医院的郭叔叔,为了让我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决定将我接到他家抚养。

看到这一切,我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是我半年多来,第一次不是为悲伤而落泪。

我住进了郭叔叔家。叔叔婶婶如亲生父母一样,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哥哥姐姐们也像对亲弟弟一样待我,使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适应了独臂的生活。

不久,我又回到母校—唐山八中继续学习,老师、同学们给了我许多特殊的照顾和帮助。

然而,对于一个用惯了右手,却只剩下一只左手的少年来讲,学习起来是十分艰难的,就连写字都要从头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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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巨大困难和压力,几乎将我摧毁,然而一看到家长、老师们期待的目光,一想到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来之不易,我就增添了许多勇气与毅力。

小时候,我就是个好强的孩子,因为父亲是空军,我儿时的梦想是当一名飞行员,翱翔在万里蓝天。

现在右臂没有了,儿时的梦想破灭了,但是我还有健康的大脑,我要付出比别人多数倍的努力,我要用实际行动,报答那些给我第二次生命的解放军,那些医生、护士们,我的叔叔、婶婶,我的同学、老师,让我本已枯萎的生命之花,绽放出让人惊讶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