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月开始每月要提交一份作业,截止日期是20号。
8月20号那天夜里我紧赶慢赶交了作业。
后来发现我们组长宽宏大量,默认只要“当月内”完成都算完成;
心中暗想:“反正迟交早交都要交,我这拖延症患者的人设不如就此改写,每月就定在20号之前交!”
这么想着,想着,也不知道咋回事儿,9月的作业到了21号傍晚才交。
到了10月,从月头儿上就开始思考作业怎么写,一直一直琢磨,觉得怎么写都不好、不通、不妥当、不满意。
到了昨天,纸上还一个字儿也没有。
拖延症患者都知道:拖延的过程其实一点儿也不爽。
明明是在睡觉、在玩耍、在休息、在读小说、在刷视频……
可是无论在干啥,那件要干而没干的事儿都来脑子里插一腿,让人干啥都觉得不舒坦不尽兴。
明明这么难受,我却还是顽强坚守着拖延症患者的本分,强忍着难受,就是不干活儿。
别问,问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日子就来到了昨天:10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我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交作业的这天。
早上送过孩子,豹子爸说:“带你去植物园转转?”我很开心:“好啊好啊!”
别问为啥“死线”当前我还同意去植物园,问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植物园里有好多美丽的花和树啊,还有在林间在草上在湖里尽情享受生活的鸟儿——
旁边站着一个不能尽情享受生活的我。
曲径通幽处出现了一大片竹林,林荫下有巨大而平整的木质方台。
方台无语,却殷勤地发送着邀请的信号,仿佛在说:“在30度的天气里走热了吧,何不躺下歇会儿?”
我从善如流地躺下去,头顶的天空被密匝匝的竹叶遮挡,风动千竿竹,发出咿呀轻响,遍体生凉,那凉意中沁出缕缕清香。
真舒服啊,如果不是要写作业,简直可以在这竹林里睡一觉……
一想到作业我就有点儿躺不住了,侧转身体,微微睁开眼……啊!!!
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正紧盯着我!
那只蜥蜴连头带尾有我整条手臂那么长,十分严肃地将我盯牢,仿佛组长在对我提出灵魂拷问:
“作业写完了吗???”
蜥蜴在卧榻之侧,我岂敢酣眠,赶紧不快不慢地坐起身来——因为我不知道它咬不咬人,也不知道它喜欢咬动作快的还是动作慢的人……
它不动,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跟咨询室里老道的心理咨询师似的:对沉默耐受力极强。
我败下阵来,没话找话:“刚才在园区门口遇见的是不是你呀?这么远的路,你跟踪我们来着?”它不响。
“你来找我们干啥呀?……你热不热?渴不渴?”它不响。
“如果你想吃虫子,得自己去抓哦,因为我不敢抓虫子……”它不响。
忽然想起豹子爸带了几粒开心果,问它:
“开心果你吃不?给你开心果试试?可别卡着呀……”它不响。
我丢一粒剥好的开心果下去,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衔起,咔嚓咔嚓一通大嚼。吃完,又开始盯着我了。
刚才我没话找话唠嗑儿,估计快把蜥蜴兄烦死了:“我不渴也不热,就是冲着你们兜儿里的开心果来的!赶紧的,别废话了!!!”
我见它吃得开心,立刻把作业和组长抛到脑后去了,逼着豹子爸把开心果都交出来。
又考验它能不能分清壳和瓤(它心想:你是不是当我傻?),又给它提供了青草和干草(它心想:草我不会自己去吃?用得着巴巴地守着你们?)
我们已经囊空如洗,也告诉它了,蜥蜴却仍不走,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我想我真得回家写作业了。
然后回家、吃午饭、做家务、完成自己的每日常规;
然后接娃、去超市、去图书馆、陪豹子去买衣服、吃晚饭。
然后孩子睡觉了,晚上十点,我终于开始写作业了。
别问我为什么要在作业前面塞这么多事儿设置这么多障碍,问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已经到了晚上十点,我甚至有兴趣给厨房彻底做一次清洁。
我写啊写啊写啊,凌晨1:35终于交了作业。
因为时差的关系,组长收到的时间应该是11:35,十月尚未完结。我真是个大聪明。
可是,我的眼睛啊,我的腰啊……
而且,昏昏沉沉完成的作业,质量真心不好说哇……
拖延症患者发出第一千零一次呐喊:
我再也不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