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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军团酝酿时期,冯国璋之所以加入了张勋的徐州会议,究其原因,当然是想利用此次北洋系大聚会的时机,重新攫取谋求北洋盟主的机会。
而督军团成立后,张勋的飞扬跋扈和段祺瑞的积极活动却很快使冯国璋失去了利用督军团来承继袁世凯衣钵的企图和希望。
同时,督军团成立后,其内部所表现出来的几乎一边倒的支持皖系段祺瑞的声音,也使冯国璋深忧:一旦段祺瑞皖系利用督军团的支持,压垮了北洋政府的总统和国会以及南方的反对派系,则下一个目标将是以冯为核心的北洋直系,并造成皖系一统天下的局面。
就这样,冯国璋成了督军团内部皖段的一个重要的拆台力量。
1、直系的由来
9月下旬,张勋组织的以督军团的名义阻挠唐绍仪为外交总长的事件发生不久,冯国璋即率李纯、陈光远、王占元等直系巨子联名发表通电,声明他们在督军团驱唐通电中的署名,均系倪嗣冲冒名擅代,与他们自己一概无涉。
此后,冯不但公开表示,将反对督军团中张勋和皖系军人的干涉政府行为,并且利用自己的影响,使相当一批直系督军们从督军团中撤走了自己的代表。
冯国璋在北洋系内部的倒戈,也使国民党人和黎元洪从中看到了利用冯国璋制约督军团和皖段的可能性。因此,在 10 月下旬的中华民国副总统选举中,黎元洪和国会中的国民党等反段势力,在选举冯国璋为中华民国副总统以联络冯直系遏制段皖系方面很快地便达成了一致。
于是,在 10 月 31 日的副总统选举中,到会人数 724 人,以 520 票对 204 票的压倒优势,顺利地将江苏督军冯国璋推上了中华民国副总统的宝座。
为了维持冯国璋在南京的军事力量,数日后,黎元洪再度下令,以江苏督军职务重要,一时难得适当人选为理由,准冯国璋毋庸入京供职,以副总统的身份,坐镇南京,“由中枢仍任其兼领督军事”,以保持其遏制皖段的军事实力。
就冯国璋本人而言,其既非国民党和西南实力派的盟友,目标也不仅仅是做黎元洪的副总统,只是遏制段祺瑞和皖系的共同目的,才暂时地将他和黎元洪以及国会中的国民党各政治派系势力结合在一起。所以,冯国璋就任副总统之后,所扮演的仍然是以调停府院之争为招牌,回旋于两派之间的第三者的角色,并未能予黎元洪以实质性的支持。
尽管如此,冯国璋的背盟以及由此而开始的北洋内部的分化仍然使段祺瑞产生了相当的顾忌和极大的不安。
随着冯国璋的倒戈和北洋系内部的分裂,至 10 月份开始,政争中的府院两方都不得不因有所顾忌而开始暂时地降温。在一番紧张的幕后交易下,双方都原则上接受了北洋元老徐世昌的调停方案。11 月 20 日,府院双方一致拍板同意将孙洪伊和徐树铮分别开去总统府内务总长和国务院秘书长,另由谢远涵代理内务总长,以张国淦代理院秘书长,就这样,自新内阁成立后历时半年之久的府院政潮终因孙、徐两人的双双去职而告一段落,并暂时地处于僵持状态。
但黎元洪和段祺瑞之间的根本矛盾和冲突并没有因此而解决,北洋政府内部表面的平静恰恰预示着一场更大的、更为猛烈的政争风暴即将到来。
2、直系形成的背景
督军团的出现是袁世凯死后北洋势力的一次大结盟,靠“大结盟”来显示“大团结”,这事实本身说明了北洋集团的鼎盛时代已过,从这个团体内部表现出来的不和谐的声音却表明了北洋系内部的分裂至此已经走向了公开化。
袁世凯死后,段祺瑞靠着占据北洋中央政权的关系,掌握了北洋中枢元首的地位。但是,个人的实力和威望,都决定他无法再现袁世凯昔日北洋领袖的风采。当以段祺瑞为中心的北洋内部团体皖系集团出现后,其他不甘受制于人的北洋实力军人们也纷纷网罗私党,拉帮结派,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的政治军事集团,北洋系的分裂也就从此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在新形成的北洋各系中,皖系是这一时期最具实力的军事政治集团。由于长期在北洋集团担任军事要职的原因,段祺瑞的身边聚集了相当一批军事实力派人物,如倪嗣冲、徐树铮、靳云鹏、吴光新、傅良佐、曲同丰、陈文运、马良等人,都是段氏之入室弟子,这一系中的骨干和死党;田文烈、许世英、龚心湛、王揖唐、张志潭、邓汉祥、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张弧、梁启超、朱深、李思浩、姚震、梁鸿志、王郅隆等等是其文员、政客班子。
袁世凯死后,段祺瑞利用了掌握中央政权的机会,不断地通过封官许地的方式,培养网罗亲信,扩大皖系在全国范围内的势力。
在 1916 年末至 1917 年年初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安徽省长倪嗣冲、山东督军张怀芝、福建督军李厚基、陕西督军陈树藩、甘肃督军张广建、浙江督军杨善德、淞沪护军使卢永祥等,纷纷投入了段祺瑞的门下。通过这些地方实力派军人的投靠,段祺瑞终于将皖系势力扩大到以中央政权为中心,西北至陕、甘、蒙,中有皖、鲁、浙、沪,南到福建的广大区域,成为这一时期实力最强、拥有地盘最广的势力。
责任内阁制客观上为段祺瑞势力的扩张提供了法律上的便利。利用组阁的优势,段棋瑞将相当一批倾向于皖系的政客集团拉入了北洋政府的各个部门和各省区,并予以了重用。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是,当时在金融界内最有影响的以梁士诒为首的交通系集团,和在舆论界最有影响力的以梁启超为首的研究系集团,在袁世凯死后,也开始逐步地投靠了皖系,并成为段祺瑞最为重要的财政和舆论支持力量。
冯国璋是段祺瑞在这一时期最具实力的政治对手。以其为核心的直系集团是北洋系内部仅次于段祺瑞皖系的另一个军事政治集团。段、冯两人也都是袁世凯时期极力争宠的冤家对头。在洪宪帝制时代,为了防止袁世凯以帝制的名义“传子不传贤”,断绝了他们的进身之阶,双方也曾在反对袁世凯帝制方面一度成为同盟者。
但是,袁世凯一死,两人很快地在北洋系的内部围绕着北洋领袖的继承权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角逐。为了谋求北洋盟主和领袖的地位,段祺瑞以反对《临时约法》,反对召集旧国会和反对惩办帝制祸首为旗帜,邀集了相当的一批北洋督军,并组成“督军团”。
而同时期的冯国璋为了对抗段祺瑞独霸北洋的局面,则暗中联络西南,并以主张恢复旧约法,召集旧国会和要求惩办帝制祸首讨好南方。
他与段针锋相对的策略,获得了西南实力派们的支持和信任。同时,冯国璋也以调停南北的身份,将大批的北洋督军请到了南京,企图组成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新的北洋同盟,以树立自己北洋领袖的地位。
皖系的破坏和南京会议的流产,客观上宣告了冯国璋重组以直系为核心的北洋同盟计划的破产。而此后的徐州会议的顺利召开和北洋督军团“省区联合会”的成立,却标志着段祺瑞在北洋系内部已经拉拢了相当一批实力派军人,段本人则从此以北洋正宗自居,皖系集团也因此取得对直系的重大优势。
但此时的冯国璋已联络其亲信湖北护军使王占元、江西护军使李纯,以及北洋陆军第十二师师长陈光远占据了长江中下游,使苏、赣、鄂三省连成一气。其时,冯一手握四师之兵,占据江南富庶之地,对外以保护英美在长江中下游的利益不受其他列强染指为条件取得了西方列强的支持;而对内则苏、赣、鄂三省在军事、经济上互为依托,确保其地盘和权益不落入其他军人之手,李、王、陈三人则共拜冯国璋为盟主,并由此奠定了直系的基础。
3、曹锟的直系势力的形成
游离于段、冯之间的是直系的另一支重要力量,即以保定为中心的曹锟和吴佩孚势力。
曹锟是袁世凯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其所辖北洋第三师也是北洋系的精锐主力。镇压“二次革命”时期,袁以曹锟为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率第三师屯扎长江中游,成为对付南方革命党人及西南实力派的一支重要力量。
帝制时期,曹锟被授予“虎威将军”,后加一等伯爵、湘川方面军总司令,督师入川,与西南护国军相峙于川南叙州、泸州等地,成为北伐护国军在川、湘战场上最主要的对手。
护国战争结束后,护国军退回云南。直皖两派分裂渐趋明显。
于是,拥兵数万之众、坐镇川湘并且处于观望游移之中的曹锟部便成了北洋系内部段、冯两方竭力拉拢的对象。曹锟本人出身天津,而其部属就派系而言,当属直系。因此,战事结束后,冯国璋便竭力拉拢曹锟,“诱以派系为亲,将来共谋发展直系”。请其坐镇保定,监视中央。
为了防让冯、曹利用同派关系结盟,段祺瑞也以封官许地为手段,大力笼络曹锟,希望能促其背冯助段。在 9 月 16 日段祺瑞发布的院令中,段以曹锟为直隶督军,许其坐镇直隶。不久,复授勋二位,以示褒奖有加。
段祺瑞的拢络并没有使曹锟成为皖系的羽翼,冯国璋的拉拢也没能使曹锟、吴佩孚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而随着直、皖两系的逐步分裂和北洋系内群龙无首局面的形成,曹锟和其倚信的军事大将吴佩孚却越来越看到了在直皖对峙之中谋求自己势力发展、独树一帜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于是,在“有军斯有权”的信条下,曹锟遂接受吴佩孚的建议,坐镇保定,大募兵丁,“扩大基本队伍”,并由吴佩孚主持,进行了大力的军事整顿和大规模的军队编练。由于段、冯双方均对与曹锟结盟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和信心,因此,曹馄、吴佩孚的这个雄心勃勃的扩军计划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反而冯、段双方对此均予以不同程度的支持。
于是,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曹、吴直系以原北洋第三师为骨干,迅速扩建为包括九个混成旅的庞大的军事集团,其规模比原来剧增三倍半,计有 60000 之众。
军事实力的扩大使曹锟、吴佩孚在北洋系分裂后群雄逐鹿的政治舞台上脱颖而出。通过一年多的积蓄和发展,曹、吴直系不但掌握了一支足可以与段祺瑞皖系、冯国璋旧直系分庭抗礼的军事力量,而且也逐渐萌发了利用其强大的军事、政治、经济实力伺机争雄,问鼎中央的决心,成了武力争雄时代另一股举足轻重的北洋后起势力。
4、奉系势力的形成
北洋集团的内部,皖、直两系三方均为袁世凯的嫡系,也是袁自小站练兵时攒凑起来的班底,故亦称为“小站系”。而同时期出现的另一支被称为奉系的张作霖割据势力则是依附于北洋的非嫡系力量。
而且,这也是在袁世凯死后迅速脱离北洋集团自树一帜的政治派系势力。
张作霖(字雨亭,奉天海城人,其所部奉系由此而得名),东北“马贼”出身。1902 年,接受清政府招安,成为东北旧军将领,并逐步升至统领。1907 年,清政府在东北废除将军制,建立行省,以徐世昌为东三省总督,张作霖转而投靠了徐世昌,被擢升为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自此,张开始竭力地投靠袁世凯,并每每以“北洋袍泽”自居。
事实上,张作霖所握有的军队,非亲信爪牙,即家兵家将,名为北洋军,实际上袁世凯对其并无法调动和指挥。在北洋集团内部,奉张只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外围集团。其之所以要依附袁世凯,很显然是要借一块北洋的招牌,扩充自己在东北的实力和地盘。
此后,张作霖果然以北洋军驻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为旗号,在东北招兵买马,势力日增,很快便奠定了割据东三省的奉系势力基础。辛亥革命后、民国成立,张作霖所部巡防营被改称为民国陆军第二十七师。这支军队便成了张作霖后来扶摇直上、割地称王的资本了。
帝制复辟时期,张作霖摸清了袁世凯急于称帝的心思,遂投其所好,一力鼓动袁世凯变更国体,改元称帝,并自称将甘愿为袁前驱,愿为袁扫清一切的反帝制势力:
“如在东三省内,有倡异论者,誓以死当之。设帝制不成,宁死而不欲复生。”
事实上,这时的张作霖已经做好了利用帝制可能给中国带来的局势混乱,以扩张自己实力的准备。
果然,西南护国运动兴起后,张一面自告奋勇,请缨入关平叛,讨伐西南,并以此为借口,要求北洋政府补充军饷和军械;得手后再一面以奉天商会的名义,发出通电,要求将张作霖留在东北,以维持局势,并因此毁弃盟约,拒绝出兵。
靠着这种两面三刀的手法,张作霖从袁世凯的手中诈取了大量的军需供给,并从此决心借北洋政府因帝制所造成的窘境,彻底地将袁世凯的势力逐出东北。
护国战争爆发不久,当袁世凯倾尽全力以向西南的时候,张作霖遂以“奉天人治奉天”为口号,驱逐了袁世凯派驻东北的督理东三省军务兼奉天巡按使段芝贵。
其时的袁世凯已因西南战事无力顾及张作霖在东北势力的扩大,加上奉张唆使袁金铠等奉系干将炮制了《奉天保安会章程》并联合省绅、各法团,倡立自治期成会以奉人治奉相宣传,在东北形成了相当的一批支持力量,袁不得已于 1916 年 4 月任张作霖为盛武将军,接替了段芝贵的督理奉天军务兼巡按使。张作霖从而获得了奉天的地盘。
袁世凯死后,北洋系的分裂再一次为张作霖在东北的扩张势力创造了条件。1917 年 7 月,张作霖借黑龙江军队内讧的机会,荐亲信鲍贵卿为黑龙江将军,解除了黑龙江步兵第一旅旅长巴英额、骑兵第四旅旅长英顺的兵权,夺取了黑龙江的地盘。
此后,张再借武力夺取吉林,迫使吉林将军孟恩远下台。张作霖从此自任东三省巡阅使,东三省遂为张作霖所占割,全部成了奉系的势力范围,张也因此号称“东北王”。
随着奉系势力的壮大,张作霖的政治野心也日益膨胀。自袁世凯死后,北洋政府因北洋系内部的政争而危机不断,张作霖也屡屡借机入关,问鼎中原,成了与直、皖系逐鹿于中国中央政治舞台的又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北洋内部直皖奉三系亦因旗鼓相当而渐渐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