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虐杀潘金莲,西门庆虐打李瓶儿,惊人相似,都是婚后发泄醋意
《金瓶梅》中,武松杀嫂祭兄的故事相对完整,可以一窥其中纠葛之全貌。贯穿全书来读此段,可以发现武松并非单纯为兄报仇,更像是因妒生恨,实际上祭兄的过程更像是虐杀,不忍卒读。由此分析,武松虐杀潘金莲,跟西门庆虐打李瓶儿惊人相似,都是基于性的虐待和嫉妒心的报复,而行凶过程的残忍,是内心深处滔天的醋意和强烈的占有欲。
1.婚后剥掉女子衣物的杀伐鞭打,都是男性占有欲的释放
先看武松杀嫂:“(武松)提起刀来,便向那妇人脸上撇两撇……提起那婆娘,旋剥净了,跪在灵桌子前。……挝了一把香灰,塞在他口,就叫不出来了。然后脑揪番在地。那妇人挣扎,把鬏髻簪环都滚落了。武松恐怕他挣扎,先用油靴只顾踢他肋肢,后用两只脚踏他两只胳膊,便道:“淫妇,自说你伶俐,不知你心怎么生着,我试看一看!”一面用手去摊开他胸脯,说时迟,那时快,把刀子去妇人白馥馥心窝内只一剜,剜了个血窟窿。那妇人就星眸半闪,两只脚就只顾登踏。武松口噙着刀子,双手去斡开他胸脯,扑的一声,把心肝五脏生扯下来,血沥沥供养在灵前。后方一刀,割下头来,血流满地。”
之所以完全摘抄武松杀嫂祭兄的全部过程,是让诸位感同身受当时的情形,残忍虐杀如此,即便是报仇,似乎也降低了打虎英雄的正派气质,增加了对潘金莲罪恶的不忍和悲悯。正因为虐杀的惨不忍睹,使得正义的复仇蒙尘,连张竹坡的眉批都说“不敢生悲,不忍称快,恻恻难言”,足见古今读者对于施虐内容之不适非常一致。
再看西门庆虐打李瓶儿,娶过门后,连续三天不搭理,也不洞房,李瓶儿羞愧上吊被救下,西门庆才粉墨登场耍威风。“西门庆……指着妇人骂道:“淫妇!你既然亏心,何消来我家上吊……我自来不曾见人上吊,我今日看着你上个吊儿我瞧!”于是拿一条绳子丢在他面前,叫妇人上吊。那妇……越发烦恼痛哭起来。这西门庆心中大怒,教他下床来脱了衣裳跪着。妇人只顾延挨不脱,被西门庆拖翻在床地平上,袖中取出鞭子来抽了几鞭子,妇人方才脱去上下衣裳,战兢兢跪在地平上。”
此处将收服李瓶儿的过程描写的明明白白,也是西门庆降服妻妾的一贯手段。寡妇李瓶儿带着丰厚家财嫁入西门府,西门庆恼恨她没有遵从原来的约定中间改嫁了蒋竹山,先晾了三天,李瓶儿羞愧上吊,西门庆菜拿着马鞭过来,先让脱衣服跪着,李瓶儿不肯脱,西门庆一脚踹翻打了几马鞭,妇人受虐才战战兢兢脱了衣服跪在地上,将古代“家暴”的场景描写得十分详细。
对比与武松虐杀潘金莲的过程,封闭环境,剥光衣服,施虐,场景是不是很相似,关键是施虐方和受虐方都是名义上的夫妻,武松此时娶了潘金莲,西门庆娶了李瓶儿,细思极恐。
2.叔嫂之恋,都是婚前“一见销魂”
武松和潘金莲相遇是,潘金莲是武松的哥哥武大的媳妇,两人是叔嫂关系,且武松对潘金莲的第一印象不错,且看原文“妇人十分妖娆, 只把头来低着”。堂堂打虎英雄,没来由看见自己嫂嫂长得美丽,便低下头来,若是心中无鬼,坦坦荡荡迎上目光便是,何消低下头掩饰。或者正是武松这般羞羞答答,欲拒还迎的姿态,令潘金莲动了心思,男女之间的眼角眉梢,不就那么点事?
西门庆和李瓶儿的相见场景呢,也是眉目传情。此时的李瓶儿是西门庆结拜兄弟花子虚的媳妇,两人也是叔嫂关系,且彼此一见倾心,郎情妾意,竟然背着花子虚勾勾搭搭。花家赏月饮酒,两人眉目传情,约定了如何相会。西门庆假装酒醉早早离席,李瓶儿刺激花子虚让他带着兄弟去妓院喝酒,这腾出来的时间正好让折还回来的西门庆欢会。
两对叔嫂之恋的唯一不同在于,武松顶着打虎英雄的光环,端着架子一时不肯,西门庆本就是风流少年的名声,简单直接。
3.好事多磨,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潘金莲雪夜饮酒勾引武松并不成功,在于武松的扭捏和虚伪,装腔作势将行李搬到客栈,无非是要进一步拿捏,同时也是有任务在身,不方便。书中写道,武松要帮县令去东京跑趟长途,需要几个月才能回来。以武松的江湖智慧和人生经验,与其早早妥协,不如再抻抻潘金莲,让她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因此,走之前办了两件事,其一,把行李搬到客栈(不日就要背上去东京),哥哥问原因也不说,欲拒还迎让潘金莲心里惦记;其二,嘱咐武大关门闭户,每天早早回家,帮他看着潘金莲,避免别人趁虚而入。
不过越是担心什么,越是会发生什么。武松走了一段时间后,西门庆阴差阳错跟潘金莲勾搭在一起。相比于武松又穷又装又不懂风情的屌丝做派,“潘、驴、邓、小、闲”的西门庆才更有竞争力,潘金莲一见倾心,缴械投降。武松的拿捏和算计,似乎竹篮打水一场空,回来一看,焉能不急?再哥哥都被砍了,焉能不恨?由爱及恨,妒火中烧,一念地狱。
李瓶儿和西门庆勾搭之后,私通频繁,却有锦上添花的机遇让他们有望成婚。花子虚牵涉到争夺家产官司,打得难解难分,花子虚气得大病一场。回到家中,屋漏偏逢连夜雨,西门庆和媳妇竟然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气急攻心,一命呜呼,这下让西门庆十分欢喜。但好事多磨,本想着赶紧将李瓶儿娶过门,但西门庆也摊上了官司,不得不关闭门户,跑到东京找关系。
婚事一耽搁,寡妇兼富婆李瓶儿便在医生蒋竹山的花言巧语中失了分寸,让蒋竹山当了赘婿,并且拿出300两银子本钱开生药铺,正好跟西门庆的生意打擂台。西门庆打完官司回到家发现:其一,相好的李瓶儿背弃山盟海誓,嫁给了医生蒋竹山,让自己丢了脸面;其二,李瓶儿出资蒋竹山经营跟自己抢生意。是可忍孰不可忍,满腔怒火需要发泄,便打发两个流氓打了蒋竹山一顿,并用计将其赶走,使得李瓶儿不得不回到自己身边。
4.婚后施虐,都是满腔醋意的报复
天下大赦,发配孟州的武松回到清河县物是人非,西门庆已死,但武松心中怒火未灭。其实此时他报仇很容易,潘金莲被赶出了西门府,就在王婆家中暂住,一把刀杀过去干脆利索。但武松安排的很是繁琐,又是提亲,又是商量彩礼,又是收拾洞房,又是温言细语跟王婆和潘金莲说话。长兄死后,古代民间有叔嫂通婚的传统,在某种意义上武松要娶潘金莲天经地义,但正是看似天经地义的姻缘,暗藏杀机。
举办过婚礼仪式,潘金莲戴着红盖头重新迈进武大当初的二层小楼,但迎接的却是武松精心安排的虐杀大戏。再读武松虐杀的这段文字,更觉可怖,灵堂祭兄无可厚非,上来一刀毙命而已。但堂堂打虎英雄,拿刀先毁容,在潘金莲脸上划了两刀,然后把她衣服脱干净,用香灰堵嘴,脚踩住胳膊,摊开胸脯……,这个过程似乎隐含很多的性的暴力和虐待,也隐含很大的怒火和醋意,婚礼更是武松刻意为之的象征意义。
西门庆呢,赶走蒋竹山,让李瓶儿重新嫁过来的精心安排十分成功。但西门庆并未珍惜,反骂李瓶儿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贱人。新婚燕尔没有洞房,一言不发晾了三天,让李瓶儿羞愤难当,无奈上吊。被救下来西门庆不去安慰,恶狠狠拿着马鞭继续施虐,让李瓶儿脱了衣服跪在面前,又是皮鞭又是威吓,这中间也有很多性的暴力跟虐待,更有十分明显的怒火跟醋意。
两者比较不禁深思,婚礼华堂,红妆施虐,刺不刺激?若潘金莲仅仅是跟西门庆通奸,没有鸩杀武大,武松此番回来又作何打算?
尾声:武松形象的坍塌
《金瓶梅》影射的时代,是历史上纸醉金迷,礼崩乐坏,追求情欲享乐的时代。因此,武松不近女色的形象本就跟时代风气有所违和,且其高大形象本就是后世人对其人格的拔高和神话。仔细看书中武松的言行,结合故事走向脉络,或许可以发现不近女色的武松是人们在心中愿意相信的武松,而不是真正的武松。
有人会认为将武松、潘金莲之间的爱恨情仇跟西门庆、李瓶儿之间的情感纠葛相比较不合适。不妨再看看武松杀嫂祭兄的本意,即是报仇,一感慰亡者在天之灵,二抚育在世遗孤。武大此时还有一个跟前妻留下的女儿武迎儿,报完仇是不是应该带着一起走,若怕江湖凶险,起码也留下些银子。
但武松怎么做的呢?, “迎儿小女在旁看见唬的只掩了脸……叔叔, 我也害怕。’武松道:孩儿, 我顾不得你了……并把银两、钗环、首饰全包裹了去”,这里写的武松极为无耻,无情、无义,留下父母双亡的亲侄女,留下满地鲜血淋漓的尸首,留下可能无法脱身的官司嫌疑,把家里的财产全部拿走,你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靠什么活!
武松冠冕堂皇的报仇瞬时没了一点意义,其本意就是因妒生恨,打虎英雄形象坍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