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水

太阳已经西斜,投下了一片温暖的余晖。他拽了拽肩上的扁担,挑着水、弯着腰踏上了进山的返途。

他不是现役军人,但到武警森林部队已经三年了,与官兵们一同执勤作息、一同巡山护林。三年来,官兵们都管他叫“老编外”。

武警森林部队驻扎在离城五十公里外的一座大山里,山顶设有瞭望哨所,“老编外”同官兵们日夜坚守哨所,与参天古木相伴,与日月星辰同辉,守护国家的森林财产。

哨所山高路陡,补给困难,缺水严重,每次下山运水,犹如产妇难产。“老编外”便主动请缨,承担了下山运水的任务。

久而久之,“老编外”耐寂寞、能吃苦、甘奉献的精神,引起了当地报社记者的关注。

这天,当旭日慵慵地升起时,在山下乡政府住了一宿的记者,就沿着通往哨所的这条像搓衣板一样的台阶、鸡肠子似的山路,向山林深处爬行。

走着走着,在台阶的尽头,有条一脚厚厚的黄土路,路的前方见有六七个人,拄着拐杖,和着尘土,从山下顺着鸡肠子,一溜一串地往上爬,远远看去像是一条蠕动的蚁队。有人介绍,这是爱国拥军促进会会员单位的“自愿者”,进山协助哨所进行护山巡逻。

一身淋漓大汗后,记者一行登上了山顶。走近哨所,两旁笔直的马尾松齐刷刷地刺向天空。一幢板房,房顶长着一撮叫不上名字的野草。房檐下,三四个脸蛋土苍苍的“大孩子”,好奇地看着记者。

一个“大孩子”从房檐下正步走近记者。记者曾听乡政府的人员说过,哨所住着一个班,班长姓单。

记者赶忙问道:“您是单班长吗?”

“是,你是?”

“我是报社的。”

“哦!报社的记者,在这深山老林里能见到记者,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快,快请屋里坐……”单班长一脸的笑容,很是高兴。

记者转过身,只见单班长端来半碗水:“不好意思,这地方固来水比油缺,况且五荒六月的,还要管七八个人的吃喝与日常用水。”记者看着这“半碗水”不禁一愣。

“听说哨所有位’编外’人员,而且还义务给哨所送水两三年了?”

“你是说’老编外’?”单班长抬起头,用忧郁深沉的眼神望着记者,一脸阳光般的笑容顿时变得阴沉沉了。

“就是’老编外’。”

“哦——知道!知道!”单班长尴尬了许久才答应着。

“老编外”原是市里司法部门一名公平、正义的法官。几年前,不法分子勾结他儿子进山盗伐林木,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因不慎坠落山崖摔死了,儿子的同伙被“老编外”送进了监狱。没多久,老伴因过度悲伤裹疾离世。退休后,孤独一身的老人便来到这山里,他不图别的,只求在这深山老林里与官兵们一同守护国家的森林财产,宣传森林法律法规。如今他不仅每天下山两次给哨所运水,而且还沿途向进山的民众说法普法。

“’老编外’来了。”记者同单班长正聊着,只见哨所门口走来一位慈祥和蔼、热忱淳朴的老人,后面跟着几个“大孩子”,其中两个从老人手里接过两桶水。老人正弯腰撅腕地放下肩上的扁担,朝记者走来。在不经意间,记者瞥见老人头发白苍苍乱蓬蓬的,一副瘦削的脸庞,一双眼睛却闪烁着年轻的光。

“’老编外’除了执勤,还天天给哨所送水,说是要替儿子赎罪。这不,一转眼就三年了……”单班长皱起眉头很是无奈地说道。

“赎罪!”记者不禁一怔,从心底里“啊”了一声,继而低下了头,端着“半碗水”沉思着……

图片/网络

作 家 简 介

童长福,1964年5月生于闽北将乐,1979年参加工作,先后从事教师、企管、办公室以及记者、编辑等工作,曾任“永安林业”上市公司高管、三明日报永安记者站站长、永安市委报道组组长、《绿色永安报》总编、永安市委外宣办主任、永安市政府新闻办主任等职,现已退休。

1979年开始文学创作,至今已在报刊杂志发表散文、小说等文学作品200余篇、新闻作品400余万字,获奖作品50余篇,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新闻专著《燕江流痕》《燕城骄子》,文学作品集《足迹》,2016年至2019年与报道组同仁合著新闻作品集《竹梦永安》4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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