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海雪原》中,杨子荣与少剑波是作者笔下艺术虚构的传奇人物,而小说中描写的那四次剿匪战斗及神勇无敌的小分队,也是作者大胆想象的人为虚构。历史上真实发生的牡丹江地区剿匪战役,并非由少剑波那36个人的“小分队”所承担,而是出动了一万多人的解放军正规部队,甚至还动用了大炮坦克等重型武器。
在整个牡丹江地区剿匪时期,侦察兵在二团的主要任务是“侦察”而不是“作战”。据史料记载,二团组建侦察排的过程颇具偶然性和戏剧性:杨子荣主动请命,为没有渡江工具的主力部队寻找船只,团领导起初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但杨子荣却出人意料地解决了难题。从此以后,杨子荣在做饭之余,仍主动去为部队探路侦察,尤其是在杏树底村成功地劝降了400多名土匪,从此以后就变成了一个传奇英雄。团首长发现杨子荣是个人才,于是便成立了一个侦察排,让杨子荣去当排长。这个侦察排一共十八人,包括孙大德、魏成友、刘蕴苍、孙立珍、赵宪功、耿宝林等成员,他们除了侦察之外,还与小股土匪直接作战,但一般大股土匪都是由主力部队去进行围剿。
在后续的修改过程中,修改者意识到仅仅加强对杨子荣正面形象的塑造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对少剑波的刻画。他们认为,“首演版”中的少剑波形象相对单薄,与杨子荣相比稍显逊色。因此,在修改情节时,他们不仅加强了对少剑波的刻画,还压缩了反方的描写。
具体来说,他们压缩、删除了匪特的戏,将“首演版”中整场描写一撮毛杀害栾平老婆李秀娥、抢夺联络图而被小分队发现踪迹的戏,精简为仅交代情由的过场戏。同时,将原本发生在老猎户家中的这场戏移至雪地上,并删掉了老猎户夫妇两个人物。此外,还删除了一撮毛的唱段,并精简了对话,重点表现他抢图时的身段。
除此之外,“大会版”还删掉了表现定河老道与一撮毛老婆淫乱关系的戏,以及座山雕干女儿玫瑰花与杨子荣调笑的戏,将这个反面人物从剧本中拿掉。在“试探”这场戏中,只保留了座山雕安排小匪扮演共军进行试探的情节,以表现座山雕的诈而愚。通过这些修改,使得整个剧本更加紧凑有力,人物形象也更加鲜明突出。
第三部分是巧妙地融入了合唱元素的杨子荣独唱《共产党员》。这一唱段,构建在D宫调式之上,通过【西皮原板】、【二六】、【快板】等板式的精妙组接,不仅在腔系、调式与调性上与前面的【二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以其高亢挺拔的独唱开篇,为演唱形式增添了新的维度。特别是在唱段的后半部分,当唱词推进到“立下愚公移山志,能破万重困难关,一颗红心似火焰,化作利剑斩凶顽”的【快板】部分时,混声合唱的加入,不仅重复了这段激昂的旋律,而且在“一颗红心似火焰”这一句上,通过音乐的多次变化重复,以及从男声合唱逐步融入女低音,再至女高音的加入,声部逐渐加厚,使得主题在不断强化中愈发凸显,为最终混声合唱“化作利剑斩凶顽”那坚定有力的结尾,做了充分的情感铺垫与音乐积累。
显而易见,在这个乐章中,以展现解放军追剿队和杨子荣英武雄姿为核心,创作者充分而综合地运用了交响乐队与声乐的艺术表现手段。通过调式调性、声乐与器乐、以及声乐中不同演唱形式的巧妙对比,整个乐章既井然有序又充满变化,强烈地抒发了对主人公的赞扬与热爱之情,令人动容。
在将原京剧独唱唱段改编为合唱,并充分挖掘合唱艺术的表现功能上,第六乐章中的无伴奏合唱“这些兵急人难”与合唱“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两个唱段,无疑是最为突出的亮点。其中,“这些兵急人难”深刻刻画了铁路工人李勇奇在面对解放军热诚救助自己贫病交加、晕倒的母亲时,内心所产生的疑虑与困惑,这一情感转变基于他原先持有的“自古来兵匪一家欺压百姓”的观念。
此段无伴奏合唱,以【二黄三眼】为板式,在降B宫系统徵调式上缓缓展开,情感思绪的发展经历了三个层次。第一层次,通过吟唱“这些兵急人难治病救命,又嘘寒又问暖和气可亲”,由两个乐句精心构建。无伴奏合唱在缓慢的速度中,以弱起的小三和弦构成的混声哼鸣,营造出一种疑惑、扪心自问的思索气氛;随后,利用男高音在低音区那略显暧昧的特有音色,在持续的哼鸣中引出“这些兵急人难”,在“治病救命”时,男低音紧随其后,加入合唱,之后又以女声合唱重复“治病救命”,加以强调,使得情感层次更加丰富。
除了选用詈语外,“样板戏”表达仇恨情绪的另一种形式便是直面相斥。面对面地申斥、责骂,是人们最勇敢、最痛快也最有力地表露情感的行为。洪常青面对钢刀、烈火,痛斥南霸天等欺压人民的罪行;李玉和拍案而起,奋臂怒斥叛徒,怒拒鸠山的诱降,申斥其谬语,这些都是每论及“样板戏”话语时必定涉及的经典场景。但实际上,最具戏剧效果的,是处于弱势的四个老旦(李奶奶、沙奶奶、崔大娘、杜妈妈)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时,置生死于不顾,义正词严地斥责敌人的话语。这些斥责语不仅表现了话语主体的阶级仇恨,更成为了将戏剧冲突推向高潮的点睛之笔。
在“样板戏”话语中,与阶级仇恨话语相对应的另一极端,是阶级情谊话语。这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话语,所表现出的无私、纯洁、高尚的阶级感情,在“样板戏”中被展现得动人心魄、惊天动地。只要是在斗争中处于同一阵营,有着相同的阶级基础和思想基础,无论身在异国他乡,还是处在危险的境地,都可以得到同志式的最高关怀——阶级关怀。
这种关怀是毫无私念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为之献出生命的关怀,是超越常规人际关系、浓于亲情的关怀。给予或获取这种关怀的同志,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红灯记》中铁梅那充满稚气的唱段,便是对此所作的最好注解: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相认,
可他比亲眷还要亲。
爹爹和奶奶齐声唤亲人,
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
他们和爹爹都一样,
都有一颗红亮的心。”
在每一出“样板戏”中,都密布着这种阶级情谊的话语。《杜鹃山》中,雷刚因阶级兄弟杜山跟着自己扯旗起义,英勇就义,便跪认杜妈妈为白发亲娘。当杜妈妈被毒蛇胆用刑、监禁时,他舍出性命也要去救这位老娘亲。《红灯记》中,正是无产阶级革命的伟大目标,将异性的祖孙三代紧紧凝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特殊的、阶级情谊浓于血、生死同心的革命家庭。李玉和深刻阐述了这个家庭生存的阶级基础:“人说道世间只有骨肉的情义重,依我看阶级的情义重于泰山。”
21世纪的曙光初现,我国艺术领域市场化的进程显著加速,其中,“京剧样板戏”在情感与道德评价的激烈辩论中,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商品,被推向了广阔的文化市场。2001年12月,第三届中国京剧艺术节在古都南京盛大举行,期间精彩上演了“打虎上山”与“痛说革命家史”这两段脍炙人口的京剧样板戏,赢得了广泛的关注与好评。到了2005年,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更是跨越国界,登上了美国纽约百老汇的璀璨舞台,向世界展示了中国传统艺术的魅力。在这一“回潮发展期”,京剧样板戏频繁亮相于各类媒体平台,不仅吸引了众多目光,更赢得了多数观众的热烈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