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场反腐风暴席卷医疗行业,而医药代表成为重点打击的对象之一。作为医疗行业中一个特殊的群体,医药代表负责向医院和医生推销药品,并扮演着宣传和推销药品的角色。
医药代表成为当今反腐的话题。有人说,这群人就是医疗乱象的罪魁祸首,那咱们今天就来讲一位医药代表的故事,从深处了解医药代表背后不为人知的细节。
在他20年的医药代理生涯中,曾经年入百万,与医生们称兄道弟,却因为行业的变化和良心的不安最终及时抽身。
1、医药代表的经历
从他的故事里,我们或许能够一窥医药代表曾经留下的印记。
故事的主人公叫李杰,20世纪90年代中期,大学生药剂专业专科毕业后,在医药公司工作,本身是专业对口有稳定的工作,一次南方之行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李杰大学毕业顺利进入了一家县医药公司工作,就是将药品按照各医院的采购计划送到各地医院,薪酬就是:固定工资+奖金
勤劳肯干处事老道的李杰一次去南方出差,同南方某药企吃饭聊天。看到活套的李杰,不到30岁就已经成为本市医药公司市场负责人。
在各大医院都有资源,李杰团队给医药公司每年能给集团赚到上千万的利润,分到他手上也有几万元。
要知道,这可是90年代中期,当时人均收入也就每月6000元左右,手头宽裕人员。
李杰在同学中很有面,生活也提升一个档次。
但是身处温室的李杰全然不知道,中国的医疗环境已经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90年代末期,国内市场经济逐渐开放,中外合资办厂逐渐增多,需要制定适应中国市场的策略。他们需要深入了解中国医疗市场的特点和需求,以赢得医生和患者的信任。
这时候西安的一家美国药企,率先首创了一种名新型的职业名叫“医药代表”,就是让一些更懂药的人来帮助医生了解新药。
随后好多国内企业纷纷效仿,由于都在一个药企系统,工作关联很大,李杰就认识了一些医药代表。
2000年的某一天,李杰接到一个电话,来电话是上次在南方出差吃饭聊天的某药厂厂家,问他想不想自己出来自己做,自己代理一个药品,可比现在强多。
接完这个电话之后,李杰似乎都有着某种心照不宣,让李杰对医药代表的收入打了个问号?于是他开始去打探这个行业的门道。
果然,真相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李杰从事的医药公司药品配送行业是给公司打工,利润也是大头都给了公司。
而自己出来单干。即使哪怕只有几百万的市场的小药厂,“医药代表”的纯利润却可以拿到25%,所以一年就能赚到25万,利润很可观。
这一信息犹如惊天秘密,彻底将李杰从睡梦中惊醒。他对自己做了一番分析,明明有专业、有能力、有资源,何必在公司当一颗螺丝钉呢?
2001年,李杰就向所在医药公司递上了辞职信,此时恰逢国企改革,提前辞职会让自己损失了大概10多万元,但是为了将来挣更多的钱这点损失不算啥。
但仅仅过了一年,这笔钱就被赚回来了。
李杰踏入“医药代理”的第一款药品,是南方某省药企生产的奥美拉唑,这款药的出厂价是3块多,进货价在40多元左右,最终进入医院的售价接近100多元。
但是想要把药卖出去容易,利润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有医院能接收。凭借着以前医药公司在各地医院药剂科主任的关系,李杰很快联系到了一家地级三甲医院。
这家医院每个月奥美拉唑的用量是3000到5000盒,换算下来,一共有10多万的进销差价,卖的越多差价越多。
而这些钱,并不是都进了李杰的口袋,想要把药品送到患者手中,还需要经过层层防线,都需要花钱。
2. 医药代表先过3关
摆在眼前的第1关,是分管院长和药剂科主任,只有这些关键人物搞定了,因为他们有决策权和管理权,接下来再去找具体科室的主任提单。这些都算是大王,底下还有各路神仙。
医药公司的药品到门诊药房,先由药房主任做好计划,递交给采购人员负责进货(小一些的二级医院药房主任就是采购员),接下来药品回来要有库房入账。
第2关人物就是药房领药人员,也就是三甲医院药房小组长,负责将药品从仓库领到门诊药房,因此他们也得拿下。
他们另一个重要身份就是,给医药代理统计药品发出的数量。这个数据很重要,它是给医生提成10%的最重要依据。
最重要的当然是医生愿意开处方。李杰至今都记得,每开一盒奥美拉唑,医生得到的回扣是10%左右,但回扣还不是医生要,而是李杰自己主动给的。
所以一盒药从药厂到病患手中,这中间的环节可谓是纷繁复杂,但只要把这关节打通,那就是开了财富的水龙头。
毕竟很少会有人质疑处方的推荐。就这样,李杰靠一款药品赚了过去一年多的工资。
到了2006年,这位生猛的医药代表一年的利润竟然达到了600万,是他过去工资的70倍。
应该说李杰算是这个行业的佼佼者了,因为李杰前提是有医生资源,有专业能力,因此可以顺利入行,但更多的医药代表只能从最基础的推广做起。
3。多种方式和医生搞好关系
工作20年中,李杰看到了太多的医药代表,为了让医生用自己的药巴结奉承,甚至逐步丧失底线的医药代表。
一开始,大多数这个行业的新人,首先攻克医生这道关卡,递上名片甚至会被直接扔到地上。
在医药代表刚开始工作时,他们往往会面临医生的拒绝。他们站在医院的人群中,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经常面临尴尬场面,甚至会被医生直接忽视。
然而,他们并不气馁,仍然保持着耐心和乐观的心态。他们会留下一句话“有需要可以找我”,然后坚持每天在医院的门口等待医生的关注。
然后日复一日地守在医院门口,等待医生注意自己。
认识才是刚开始,为了拉近与医生的距离,有的医药代表甚至会调查医生以及他们的家人,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脾气秉性、工作方式,然后再投其所好,看从哪个缺口入手更容易一些。
有一位行业中医药代表的佼佼者回忆:为了拉近和医生的关系
早早起床买不同的早餐,然后将它们放到不同的诊室内
还会为每个科室的放入奶茶、饮料矿泉水
医生的杯子上倒上热水或是泡上茶叶
给医生送零食,给医生送化妆品、买名牌包
帮主任孩子办升学都是常规操作等
这些细致入微的举动旨在拉近彼此的距离和加强交流。
除此之外要培养利益,当然也要给足回扣,这是最基本的。
有些医药代表还会额外给医生一些油水,大多是塞钱。看起来都是塞钱,但是如何给到也是讲技巧的。
曾有同行不懂,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将10000元钱塞给医生,结果,被扔到楼道里。
最后,只能挤在楼梯上下的人群中,尴尬地一张一张捡起来,把钱夹在药品宣传资料放到医生的桌上,然后立即小心翼翼退出房间。
如果医生没有动静,就表示能接受,如果直接扔出来,那就继续公关。这些医药代表的内心一定要强大,能经得起随时发生的委屈、屈辱和难看。
年轻有姿色的女性医药代表,吃亏是常有的事,半夜被叫到医生家里或者酒店也不是新鲜事儿,电话中还会特别提醒穿得清凉些。
这些操作,李杰作为旁观者,或多或少都看过和经历过。
4、同行相互陷害
2007年相关部门提出网上药品集中采购办法,这渠道一变,医药代表明显感觉到压力大。要说这个政策法规还有操作空间,但是同行的激烈厮杀才真正让人心累。
随着行业的不断内卷,有些医药代表不仅会无下限地讨好医生,还会陷害同行。为了挤掉同行,自己上位,医药代表会请托去医院开对手的药品。
靠拿着医生处方和药品找相关的部门反映疗效与说明书不一致,副作用大等等的问题,等到相关的部门开始调查,就能逼得医生不得不放弃这家代理的药品,也就给了自家可乘之机。
这不但前有狼,而且后有虎。竞争的医药代表多了,这医生也有恃无恐起来,回扣从最早期的10%左右直接涨到了25%以上。即便狠心提高了回扣,李杰所代理药品的中标率也在逐渐地降低。
从早期的应对自如,到一想到去医院就开始焦虑。最终李杰在2012年黯然离开了这个行业,转而开了一家餐饮,赚的钱是少了,但他却说自己获得了久违的释放。
从李杰20年的工作当中,不仅看到医疗行业的乱象中医药代表们的众生相,其实也能从故事中分析出医生的沦陷过程。
5、结语
早期医药代表主动给回扣的行为,让一部分医生尝到了甜头,胃口越来越大大,想要的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国内医生的薪资和福利本来就低于国外,能多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在医生看来,无论是用谁的药都能治好病,有不少患者还可以用医保报销。
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药品,甚至他们在良心上负担也不大,日积月累,行业的潜规则就变得蔚然成风了。
也许医药分离,让药品回归药房,让医院只负责看病,才能是这个故事的终局吧。
最后,希望这场医疗反腐风暴能够早日消除医疗乱象。让我们共同努力,与国家一起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捍卫自己的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