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坝晒秋

阴茹

留坝,一座精致美丽小县城,诗画之乡,醉氧留坝。

位于秦岭南麓腹地留坝,森林覆盖率达91.23%,居西北之首,树种以红桦、栎类、山杨、冷杉、华山松、油松最多,最近几年,从县城向营口道路两侧种植了一排排红枫、桂花树。从初秋到深秋,绵延3个月上百种树种自南向北依次将起伏山峦渲染得五彩斑斓,香气沁人,令人心旷神怡。

这个季节在留坝,你随处可见公路两侧房舍之间搭设的黑色大棚,大棚中种植不是蔬菜、食用菌,而是一种特殊中药材——西洋参。

留坝西洋参品质极好,其中钾、钙、镁、磷及微量元素铬、铜、硼、锰、锶、锌等含量高,与美国花旗参相媲美。秋天正是留坝西洋参成熟上市时间。土特产专卖店、街头小店、路边摊贩,随处可见西洋参身影,有点像带着根须白萝卜,两头细瘦,中间肚腹处圆润,按照个头大小、可以初步判断生长期,那些个头大、表面光滑,长相英俊应该是好参。

在留坝老街一拐弯处房檐下,一对背着背篓父女俩向游客兜售他们自产自销西洋参,那些像人参一样的东西分别装在不同塑料袋中用,袋口敞开着,用黑笔标注不同生长期和价格,注明每根多少钱,依次摆放在青石板台阶上。我有些好奇,蹲下身用手捻起一根西洋参,放在鼻尖嗅,闻到一股淡淡药材味,忍不住和摊主攀谈起来

“大哥,这是你自己家种的西洋参吧,这西洋参不是一批种下去的吗,怎么还分时间,是不是生长期越长西洋参越贵,品质越好?”。

摊主笑了:“姑娘,一听就知道你不是当地人。生长期短的价格便宜,生长期长价格自然也贵。西洋参可不是千年人参,超过五年不挖,就会烂在地里,一文不值。”

我绕绕头,有些不好意思。没吃过猪还见过猪跑,家中有朋友送的西洋参,多是干货。既有西洋参含片,直接含在嘴里吃,也有晒干后切成薄片西洋参片,用土蜂蜜腌制后盛在一只大玻璃瓶中。我嫌弃有股药味,害怕吃了上火,从来没尝过,今天看见人家刚刚从地里采摘,十分新鲜,好奇心重,忍不住多说几句,想不到我的话,惹得摊主和周围看热闹人笑话。

在聊天中我明白留坝西洋参因地理气候土壤及光照条件好,又没有工业污染,所以品质优于其他县区。在挑选西洋参时并非颜色越白越好,那种特别白的西洋参是去除外皮后用硫磺熏制而成。新鲜西洋参味甘微苦,可以直接食用,炖鸡、炖肉,也可以泡水喝。晒干后能入药,具有补气养阴、清火除烦、养肝生津之功效,通常用于肺虚久咳、口咽干燥、心烦失眠、四肢倦怠、失血气短等症。

在留坝,不仅植被茂盛,也盛产香菇、木耳、核桃和一种野生水果——八月瓜,味道与南方释迦很接近。当然,留坝还有一种特殊东西,一般很少吃过,对,它就是大鲵。大鲵也叫娃娃鱼,不是电视、电影中的美人鱼,形状像泥鳅,体表裸露,皮肤光滑,腹部灰白色,头部宽扁,牙齿锋利,生活在深山溪流中,因其声音与婴儿啼哭相似,故叫娃娃鱼。过去留坝娃娃鱼为野生,数量稀少。有研究证明,食用野生娃娃鱼有预防重金属、延缓衰老之奇效,因其珍贵,价格也是贵的吓人,食者非富即贵。现在人工大量养殖,价格便宜许多,普通人也吃得起。如果你去留坝玩,一定不可错过。无论火锅店、还是中餐厅、烧烤摊,你只要向老板提出要求,一般能得到满足。娃娃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涮火锅、清蒸、红烧、爆炒、烤串,不管哪种口味,都能让你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

这次去留坝,我决定不去逛张良庙,也不登紫柏山,更不会滑雪,至于漂流更不想。这个季节,瓜果飘香,最适宜采摘晒秋。

初秋留坝,山岭并未泛黄,以黄绿为主基调,间或夹杂暗黄、深红、奶白,我知道那是水杉、梧桐、银杏、枫树、芦苇,它们在山林中静默、沉思、积蓄能量,一旦温度降到临界点,便会蓄势而发,华丽变身。再过几周,秋色渐浓,暗黄银杏叶一夜间金光闪闪,恍若金蝶纷飞;深褐枫叶灿若彩虹,点亮群山;而那些高大梧桐树,秋风扫过,巴掌大枯叶纷纷扬扬向四周散落,露出粗大枝杈、树干关节,遮蔽在身后蓝天白云便会豁然开朗。

走在留坝县老街、留候古镇、火烧店景区,白墙、屋梁、石磨、院落、公路沿线,用辣椒、玉米、南瓜、小豆、红枣等农作物为素材,以二十四节气为主题晒秋图成为一道道靓丽景观。火红辣椒、金黄玉米、橘黄南瓜、圆滚滚红豆、紫色长茄,五彩斑斓农作物让留坝初秋变得生动、可爱。留坝,留坝,留下吧,只要你留下来,就有机会分享丰收喜悦。

我们一边走,一边盯着频频出现的秋收图。

“这年头游客素质高,堆在簸箕里的红枣、玉米、板栗居然没人偷”一中年男人经过老街,盯着摆在路边晒秋作品禁不止啧啧称赞,在他眼里喜欢占小便宜是中国人标志。

“嗨,都什么年代,又不是吃不饱饭,人家敢拿出来晒秋,就不怕你偷,更何况谁好意思下手”我有些听不下去,接了一句。

“就是,看看,这些玉米棒子我儿子喜欢不得了,玩了半个小时还不肯走,平时在家里一大推玩具也不见得他上心。”一位年轻妈妈指着蹲在簸箕前,专心致志玩弄几根玉米芯子儿子叹气,不管妈妈怎么千呼万唤,小家伙充耳不闻,不断搅动那几根棒子玩,嘴里咯咯笑着,自言自语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城里孩子哪里见过这些东西,稀罕着呢,就让他痛快玩一次”我有些不忍,劝阻年轻妈妈。小时候跟着大人屁股后面在地里,看见光秃秃玉米杆子满心欢喜,掰断握在手里,像挥舞着金箍棒一般兴奋,这些生长在城市的孩子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农作物,不开心才怪。

用闲置竹板房做背景,在玉米和水稻组合成的“稻草屋”上挂上南瓜灯,竹制的晾晒架上摆放着十几个圆形簸箕,晒谷场一辆载满玉米棒子、南瓜拖拉机停靠在院子里,用火红辣椒、金黄玉米等农作物,精巧搭配出“秦岭最美晒场”“庆丰收、促和美”等文字字样,这样一派热闹丰收景象不仅吸引大家拍照留念,也勾起人们对农耕文化的记忆和情感,不得不说留坝为搭建这一幅幅晒秋图付出多少心血,动员多少人力。

行走在留候镇和火烧店,有许多村民在自家小院里将玉米、辣椒、茄子串起,或挂在屋檐两边、或挂在墙根处、或用圆形簸箕盛装放在竹架上。任客人随意观看、拍照,村民早早将自家狗栓起来,免得惊扰客人游玩兴致。

沐浴在暖暖秋色中,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一碗风味独特酸汤洋芋糍粑让我味蕾得到极大满足。高寒地区洋芋生长期长,淀粉含量高,口感香甜软糯,蒸煮后用石窝子捣成土豆泥,淋上红油,撒上葱花,滴几滴醋,酸酸的,十分爽口。想不到这道洋芋糍粑还是非遗美食,记得十几年前在张良庙宾馆吃过,冒着热气土豆糍粑蘸着蜂蜜,又是另一番滋味。

沿途景色宜人,从老街出来,又去了留候古镇,情人谷稍作停留,直奔营口镇狮子沟牧场,中间发生一段小插曲。我用一包重庆小麻花喂食小羊,吃惯青草的小羊对这种甜麻花产生好感,麻花太小,刚喂到嘴边就滑进胃里,没咀嚼出味道。小羊不甘心,一路追赶,舌头快舔到我脸上,吓得我花容失色,拉开包包拉链,让它检查,确信没有夹藏私货,是一个诚实的人,这才极不情愿停下脚步。

传闻狮子沟牧场曾经是诸葛亮军马放养之地,虽然没有确切史料证明,但狮子沟独特天坦地貌,遗留着残垣断壁房屋,足以说明这里曾经放养过无数马群。牧场三面都是大山,只要将马群从闸口石放入,无需看管,饱食之后,战马自己就回到军营。想必蜀军也是经过认真考察才挑选了这么一处三面环山,水草茂盛风水宝地。

离开狮子沟,沿着太子岭盘旋而上,领略最美丰收秋图,崇山峻岭崎岖险峻又怎能阻拦一颗游子的决心。

阴茹,四川乐山人。

现居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