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山隐修会,就像欧洲许多不见容于教会的秘密社团一样,长期以来一直将英语视为欧洲唯一纯正的语言。
英语不像法语、西班牙语以及意大利语这几种语言是源于拉丁语——拉丁语是梵蒂冈的语言——从语言学的角度看,英语处在罗马教会强大的宣传机器之外。
因此,对那些受过足够教育完全可以掌握它的兄弟会来说,它成了一种神圣而神秘的语言。
——《达芬奇密码》
作为世界上母语者数量第三多、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英语当然谈不上神秘或神圣,更加说不上纯正。
但它毫无疑问是一样实用的工具,也是一门独特的语言——
它明明属于日耳曼语族,却有约六成的单词源于罗曼语族的拉丁语、法语等;
它的词汇量可能已经破百万,稳居第一,却还在不断增长;
它属于综合语,有丰富的屈折词尾,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变格;
而丰富的助词和「主谓宾」的语序又让它成了现代汉语没有血缘关系的分析语「同胞」……
如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需要掌握一些英语。但英语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成为今天的样子的呢?
410 年,风雨飘摇中的西罗马帝国从大不列颠岛撤走了最后的军团,不列颠尼亚行省随即被裁撤。
罗马人走了,各路日耳曼蛮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迁往不列颠。
其中,实力最强的要数来自今天丹麦和德国北部的盎格鲁人(Angles)和撒克逊人(Saxons)。
正是这两支蛮族构成了所谓「盎格鲁-撒克逊人」的主体(下文简称「昂撒人」)。
不少学者认为,亚瑟王的传说就是从这一时期凯尔特布立吞人原住民抗击昂撒入侵者的历史记忆中催生出来的。故事中辉煌的卡米洛城也许就是对罗马不列颠的追忆。
最终,昂撒人占领了布立吞人的土地。他们说的古英语成为了大不列颠岛上的主流语言,他们占领的土地被称作 Engla land 即「盎格鲁人的土地」,这个词最终演变成了 England。
布立吞人则渐渐撤到了今天的威尔士,保留着自己的语言文化。
这也是为什么在英语已经成为国际通用语的今天,还有约五分之一的威尔士人说着威尔士语。实际上,Wales 这个名字在古英语中意为「foreigner」,着实讽刺。
古英语是由长期以来作为殖民者的许多日耳曼部落的方言融合形成的。也许正因为如此,最著名的古英语文学作品《贝奥武甫》(Beowulf)说的并不是英国的故事:
Hwæt! We Gardena in geardagum, þeod-cyninga þrym gefrunon, hu ða æþelingas ellen fremedon.
「听哪!谁不知丹麦王公当年的荣耀,首领们如何各逞英豪!」
到九世纪前,英格兰地区由七个皈依了基督教的盎格鲁-萨克逊王国主导:
诺森布里亚、麦西亚、东盎格利亚、埃塞克斯(东撒克逊)、肯特、萨塞克斯(南撒克逊)和威塞克斯(西撒克逊),史称「七国时代」(Heptarchy)。
在日耳曼部落的传统中,公共事务会在定期举行的「民众大会」(Thing)上经过讨论决定(正是由于各种事情都要上会,「thing」这个词才慢慢演变成了今天的含义)。
到了七国时代,随着社会发展,由国王召集的「贤人会议」(Witenagemot)取代了自由民自发的「民众大会」。
「贤人会议」由主教、贵族、地方官员等显赫人物组成,职权广泛且权力巨大:他们首先是国王的顾问,同时也掌握高于国王的司法权——当国王行为不轨时,他们甚至可以罢黜国王另选一位。
这一传统使得此时的英格兰诸国与欧洲大陆上崛起的封建国家有着巨大的不同,也为后来许多重要的历史转折埋下了伏笔。
八世纪末,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维京人误打误撞劫了英格兰沿海的修道院。
从此,这里「人矬,钱多,速来!」的名声传遍北海。在接下来的几百年间,维京人持续袭来。
七国中曾经的霸主诺森布里亚和麦西亚在入侵中衰落。来自丹麦的维京人一度建立了囊括诺森布里亚大部、半个麦西亚和整个东盎格利亚的丹麦法区。
英格兰的贵族们曾试图花钱买和平,史称「丹麦金」 (Danegeld)。但不久后,维京人就带着更多的兵马、更精良的装备杀了回来。
这给了英格兰人类似「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的历史教训。
在对抗维京人的过程中,地处西南的威塞克斯逐渐壮大。
878 年,阿尔弗雷德大帝大败维京人,遏制住了他们的扩张势头;他也是第一个使用「盎格鲁-撒克逊人之王」头衔的君主。
他的儿子「长者」爱德华收复了大部分昂撒人的土地,并使苏格兰、威尔士臣服,成为不列颠共主;
他的孙子埃塞尔斯坦则正式统一了英格兰,成为了第一任「英格兰国王」。
但维京人并没有从此退出英国的历史舞台——几十年后,著名的丹麦国王「蓝牙」哈拉尔之子「八字胡」斯温一度重新征服英格兰;
他的儿子克努特大帝更是建立了横跨英格兰、丹麦、挪威的「北海帝国」(North Sea Empire)。
维京人在英格兰定居的数百年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最明显的就是他们对英语的改变。
虽然维京人和昂撒人同为日耳曼人,但毕竟已经分开了数百年,语言、文化都有很大不同:昂撒人说古英语、信基督教,维京人则说古诺尔斯语、信北欧多神教。
不过,在丹麦法区,两个族群是相对和平地混居在一起的。混居、通婚让双方的语言文化不断融合、变化。
一方面,作为征服者,维京人带来了大量的新词,也改变了一些原有的文化。
比如昂撒人从罗马人那里学来了「一周七天」的历法,以及每日的名称都来自神祇的名字。
维京人则把罗马神换成了自己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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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马尔斯换成了战神提尔——Tuesday -
到处旅行的墨丘利换成了同样执手杖、戴帽子的沃登(奥丁)——Wednesday -
掌控雷霆的朱庇特换成了雷神索尔——Thursday -
爱神维纳斯换成了爱神弗丽嘉——Fri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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