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处露秋寒霜降,夏秋季节的更替、渐进,在节气里不紧不慢,有种过日子的惬意与从容。真正过日子却不尽然,季节也是,时早时晚,随之连带着应季的草木。来早了,自是皆大欢喜,可稍微迟了会儿,不知多少人会惦记与念叨。典型如秋之桂花,似曾相识淡淡的香,伴着阵阵清甜。这样的花,可远观、可近赏,可寻寻觅觅、可蓦然回首,可作诗、可入画,可酿酒、可品茗、可解馋。
初秋,熟悉的是秋高气爽,“云白风清,兰芳桂馥,水天一色,上下空明”。也时有绵绵秋雨,所谓“一层秋雨一层凉”,在层层秋雨中,暑去、秋凉。但今年高温持久,老是赖着不走,快过秋分了,左盼右盼,见有花芽却仍羞答答地不开,真是等煞人。最后在两个秋台风的助力下,渐有了秋意,“迟桂花”姗姗而来。时已至寒露节气,稍不留神,便直接从暑热到寒凉,从夏尾到秋深。
木樨花都开了呀,好香!屡屡会听到亲人、朋友在诉说他们这个季节的发现,寻常的风景,我却仍能听出话语中的那份欣喜,尤其是在经历一番惦念后。木樨花就是桂花,我们江南这一带更多喜欢叫木樨花,配上软糯的吴方言,甚是好听。
木樨花开,需要一个持续的相对低温过程,而真正开花,民间的经验是要高温蒸几日,才能芬芳馥郁,俗称“木樨蒸”。《清嘉录》有记载,“将花之时,必有数日鏖热如溽暑,谓之’木樨蒸’,言蒸郁而始花也”。
秋凉、馨香,想起了《红楼梦》中秋夜的那一缕笛声。“正说着闲话,猛不防,那壁里桂花树下呜咽悠扬,吹出笛声来。趁着这明月清风,天空地静,真令人烦心顿释,万虑齐除,肃然危坐,默然相赏。”笛声悠扬清亮,意不在喧宾夺主,一丝一缕由远而近,潜入耳畔,沁人心脾。秋日的美,美在这一潜一沁,笛声是,木樨香也是。
好像没几天,满世界便都是这个味道了。呼吸着这份清甜,陶醉于这个季节的馈赠。只是没有一丝厌倦,好似春日的油菜花,在你田野漫步时,一簇簇、一片片,在阳光下恣意绽放的黄,却一点也没有缭乱你的眼眸,你觉得春日的花就应该开得这般明媚、这般舒心。那么眼下这个季节的花就是她了,一份浅浅的黄,一片弥散开来的香,惹得宋代的易安居士也怜爱有加,“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一道寻常风景,早已深入城市的角角落落,在门前屋后,在公园校园,在街道两侧。当然还有园林。这个季节做一次小小的远行,选一个静寂的早晨进入园林,你同样会有一次邂逅。园林是空间的,更是时间的,每个季节来园林,总会收获不一样的心情。循着她的气息闲庭信步,一个转角,抬望眼,目光停留在一块匾额——“闻木樨香”。
轩,意为“有窗的长廊或小屋”,是园林中小巧精致的建筑,多用于赏景。开轩卧闲敞,无论作为内轩或轩廊,轩的典型建筑性格是高敞,轩轩欲举。留园中部花园西侧黄石假山之上一轩半敞,轩为方形,后倚云墙,单檐歇山造,似半亭,旁植有木樨、翠竹等,两侧木柱上有一联诗“奇石尽含千古秀,桂花香动万山秋”。一座闻木樨香轩,是顾名思义的秋日应景,是疏朗清逸的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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