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腰疼,我未能在伏天到来之前,将位于高层楼顶上的两盆植物移下来。
两盆植物,一是玉兰花,一是小叶榕树。前者,我们进新房时买的,至今已有五年;后者,三年前网购的——使用的还是当年学生送给我的长方体陶盆。
其它季节,这两盆花木都放在楼顶上,便于接受阳光和雨露;而在酷暑和严寒季节,我们会将它们移至室内。
三年支教期间,这两株植物都是妻子在照料。何时浇水,何时松土,何时施肥……全由她来决定与“执行”。每当我从支教学校回来,看到玉兰的青葱和榕树的碧绿时,心中满是慰藉。
在晾晒着如万国旗般衣被的楼顶上,这两盆植物,养眼爽目,令人愉悦。玉兰花开的季节,更是让水泥质地的楼顶,弥漫着幽远的芳香。那盆小叶榕树,因有些造型,也能让晾晒衣被的邻居们眼前一亮,并时有驻足。
寒暑季节,我总是协助妻子,将她们搬下,移至室内,妥善照护。夏天,她们送来一份清凉与喜悦;冬天,则让人多一份憧憬与希望。
芒种前后,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玉兰花赶趟儿似的开了,如冰晶,如钻石,如繁星;风吹叶涌时,如碧海里“慈航普渡”。妻子将她们摘下,除自用外,还送给楼上楼下的邻居,带给单位里的同事。于是,室内飘香,楼道飘香,她与同事皆飘香——那种清幽静谧的香气,拉进了人与人的距离,也洗去了渐趋暑热人们内心的烦躁。
暑假,我结束了支教工作,主动承担起照料的任务。气温一天天地升高,伏天一日日地逼近。腰疼虽未痊愈,但每天晚上去 “登顶”浇水也并无大碍。
晚上的楼顶,热气稍减。我拎着两只各2.5升、盛满水的塑料瓶,和一只肚大腰圆的喷壶,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着。衣衫是湿透的,汗液是粘稠的,嘴中是干涸的,但步履从未停下来过。
我总是先给玉兰浇水,因为它枝干较粗,叶片较大,蒸发自然也厉害些。瓶中的水顺着树干,咕哝咕哝地倾泻;玉兰树不再矜持与优雅,扑哧扑哧地狂饮。浇着浇着,有时自己竟也下意识地咕哝起喉咙,恨不得调转瓶口,猛灌下去!
浇完了玉兰,便浇榕树——榕树的球状根部肥硕,也需要大量补水。
之后,提起喷壶,挨边到角地给它们的叶子喷水。从上到下,从周边到中心,唯恐漏了一片。
一番操作后,我站立在两株植物前,静静地待一会儿。或借助于月光,欣赏着隐伏于亮绿叶片之间的花影,气定神闲;或在朦胧中,吸纳着植物所散发出来的特有清香,神清气爽。
头伏过去了,加长版的中伏过去了,末伏也过去了。我们的楼顶植物不但没有干枯,反而更加的茁壮与葳蕤。
未曾想到的是,时过处暑,虽烈日依旧炎炎,但我们的玉兰,又出乎意料地开起了第二波花!依然如冰晶,如钻石,如繁星;风吹叶涌时,如碧海里“慈航普渡”……
是天道酬勤,使得玉兰“花开二度”?还是她自有佛性,在酷热的日子里奉上玉琢冰雕,扬起普渡的风帆?
那盆小叶榕树,自然也不会亏待我。“赠之以琼浆,报我以生机。”整个暑假,人虽累点,却享受着那满目的青翠、满心的清凉。
榕树是三年前网购的,那花盆却有些“历史”了。那年,学生毕业,送给我一个造型别致的榕树盆景。这盆景陪伴我多年,直至那榕树老去。三年前,我购买了新生儿般的小叶榕树,依然栽培在这陶盆中。现如今,姿态翩跹,如凤凰展翅!
其实,楼顶上不只有我的两盆花木,还有最高层住户王爹爹种植的一盆耐旱的金荞麦。它自有一番风貌:绿叶红枝,花白似雪,花香幽幽。与我注重观赏价值不同,王爹爹注重的是花木的实用价值。他是退休多年的“赤脚医生”。据他说,金荞麦具有解毒化瘀的功用,其金黄色的根茎和鸡蛋同煮着吃,可以辅助治疗不孕不育症呢!王爹爹常以此和采得的其它草药来惠及他人。
王奶奶无需侍弄花草,她习惯于凌晨4点半起床,习惯于王爹爹在给金荞麦浇完水后陪同着前往球场去打篮球。白天,她在家静坐,念《金刚经》。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顶上花儿,悠悠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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