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山里的地仙
枸杞又叫地骨皮,除果实可以食用外,皮也是一味中药。小时候我们采挖枸杞子主要是为了把它的根挖回来,乘其未干,用石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砸烂,然后把皮从上面褪下来,晒干了拿去卖钱,因而枸杞也是山里孩子药材库中重要的一种。
每年采挖的时候大都在伏里天,特别是麦子收割之后,那一段时间天气是最好的,采挖回来的枸杞子褪下皮之后,两、三个太阳就晒干了。相反其它季节晴天少,甚至雨天多,采挖下来不容易晒干,晒不干就容易发霉,自然就没有办法卖成钱。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收麦之后,大人们忙着晒麦子,或者从地里往回运麦子,中午做饭吃饭的那一段时间,对小孩子来说是最好利用的时间。
往往是大中午,太阳很毒,我和弟弟妹妹总是顾不上休息,乘着母亲做饭、父亲休息的机会,提一把镢头出门,在山畔、沟洼里寻找药材。由于枸杞子大都经过春天和夏天的生长,此时已经长得很旺盛,在草丛里很容易找到,用不了多长时间,每个人就会有不少的收获,但要找到根粗皮厚的并不容易。甚至为了采挖药材,顾不得太阳爆晒,头上冒汗,想尽可多的采挖一些,往往还没有挖多少,就听到母亲站在院畔叫我们回来吃饭的声音。我们赶快整理已经采挖回来的药材往回赶,进门先抓起舀水的马勺喝一起子凉水。母亲总会说热人少喝些,看喝下病了。但那时也年轻,渴极了谁还顾得上那么多,总是一口气就能喝下马勺的水,然后洗手吃饭。吃完饭后,有时上地的时间还早,就尽快利用这点时间,把中午挖回来的枸杞子拿到树阴下,相互配合着,砸的砸,剥的剥,把剥下来的地骨皮放在太阳下晒着。只所以喜欢采挖枸杞子,也是因为枸杞子和其它药材相比,比较省事。只要采挖回来,简单收拾一下,晒在那儿就不用管了,只是那时卖的价钱不如其它药材那么高。
离开老家许多年了,老家的人大都搬离了,估计现在再也没有人去采挖枸杞子了。到是我进入城里之后,由于喜欢分盆景,在网上看到有人把枸杞子采挖回来,当盆景养,我也想试一试。刚好县城的古城墙进行加固,我去城墙边转,发现了一些生长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枸杞子,而这些枸杞子也面临着被挖的命运,我赶在整体整修之前,挖回来了一株,有碗口粗,没有百年,至少也有六、七十年的时间。因为在城墙边那样的环境里能长那么粗,没有足够的时间肯定是不行的,经过精心的栽植,总算是成活了。如今那株枸杞子就在我家的阳台上,当然我采挖它回来,不是为了地骨皮,而是想把它当成一个盆景来培养,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才发现,并不容易。由于它在野外生长多少年,用盆栽起来它不时会落叶,甚至还生了虫子,可见在野外它的成活更是要艰难得多。
后来那个株枸杞子还是没能养活。这到让我想起小时候采挖它,用它换钱的经历,算起来它也是一种比较平民化的药材,不高贵,但却很给力。
据《本草纲木》记载,枸杞,又叫地骨皮,别名地节、地仙、天精、苦杞等,不知为什么,我独爱它叫地仙,既有一种神仙的味道,又有一种治病救人的本领,这让我更喜欢它叫地仙。
枸杞这个名称始见于中国二千多年前的《诗经》。明代的药物学家李时珍云:“枸杞,二树名。此物棘如枸之刺,茎如杞之条,故兼名之。”道书言:千载枸杞,其形如犬,故得枸名,未审然否?颂曰:仙人杖有三种:一是枸杞;一是菜类,叶似苦苣;一是枯死竹竿之色黑者也。其实已经很清楚地说明枸杞也罢,地骨皮也好,此物有三种东西皆可入药。
其实同为一物,由于部位的不同,叫法也就不同,同样都可以入药,但药效也是大不一样,其皮具有清热,凉血的功效。其果实具有养肝,滋肾,润肺的功效。其叶具有补虚益精,清热明目功效。可见枸杞真是一种难得的植物,更是藏在山里的地仙。
记得有一年夏天,比较干旱,地里种的菜都没有长出来。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母亲做了面条,却没有菜给客人吃。由于来的人是我多年未见的同学,这让我心里很着急,也感到很没有面子。母亲见状说,不用急。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篮子里多了一些绿色的叶子,看上去很是嫩绿。洗干净之后,母亲先放到锅里用开水焯了一下,然后再用凉水冷却,最后凉拌了一盘菜。结果客人们吃了之后,大加赞偿,说很好吃,一再追问是什么菜,最后得知了野生的枸杞子叶,是纯天然的野菜,更加喜欢,走时非要我们帮着采了一些带走。过后我问母亲,你怎么知道野生枸杞子叶能吃?母亲笑着说,早年没有粮食吃,人们把什么野菜都吃过,自然也吃过枸杞子叶,相比来说枸杞子叶凉拌了是很好吃的,还有清热降火的功效,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离开老家这么多年了,再也没有机会吃枸杞子叶凉拌的菜了,而那些生长在家乡的野生枸杞子,仍然年复一年的藏在山野的草丛里,叶绿果红。